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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村。

威廉。

这两个词,在严酒的脑海里重新组合,牵引出一段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那个昏暗的,充斥着化学药剂味道的地下实验室。

那个枯瘦得只剩下骨架,双眼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老者。

“……只要我能完成伟大的献祭,将整个欧恩村的生命力都奉献给吾主……”

“……就能换回我女儿的灵魂。”

严酒这才想起,当时威廉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他提到了一个宏大的布置,一个超越了单纯复仇的计划。

只是,在他一杖砸死那个boSS之后,紧接着就是开启传送门,前往枫叶城,无数的任务与事件接踵而至。

那段不算愉快的记忆,连同那个可悲的魔法师,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直到此刻,被眸底柔重新提起。

严酒努力的思索着是否还有其他被遗忘的东西。

随着这根线头,无数丝线被扯出,瞬间与眼前的乱麻连接在了一起。

石矿深处的亡灵蛛魔。

凋零之地,祭坛处封印亡灵之主心脏的诡异锁链。

还有即将爆发的,森之国和炎之国之间的战争。

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碎片,在“亡灵”这个词的串联下,开始拼凑出一幅完整而恐怖的图景。

一个巨大的阴影,正笼罩在整个《幻境》世界的上空。

眸底柔的手上动作没有停歇,依然用尽各种手段对付着小严酒。

越来越过分,温热的气息吹拂着。

“当瘟疫积蓄到足够的生命与怨念,当它彻底成型之后,它会有一个另外的名字。”

“亡灵天灾。”

随着她最后几个字落下,一阵阵细微的吞咽声响起。

两人分开。

眸底柔的脸颊上带着满足的潮红,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黑色皮裙,悬浮在半空,白嫩的脚丫轻轻晃动。

严酒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将柔软的脚丫放在手里把玩着。

简单思索着接下来的事。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上那个鲜红的倒计时。

【距离国战开启,剩余时间:01:53:47】

时间不多了。

“先去渡鸦先生那里看看。”

严酒做出决定。

不管最终的源头在哪里,眼前的线索不能放过。

有他和眸底柔两个大善人在,不怕那个渡鸦先生不招。

“嘻嘻。”

眸底柔发出一阵轻笑。

他转身,朝着地图上“灰烬街区”的方向走去。

眸底柔化作一道魂火,轻飘飘地跟在他的身后。

……

灰烬街区。

这里是焚天都的脓疮,是这座钢铁之城光鲜外表下,最腐烂的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劣质酒精、呕吐物、铁锈与绝望的复杂气味。

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两侧是摇摇欲坠的劣质建筑,墙壁上涂满了意义不明的污秽涂鸦。

地面上,污水横流,随处可见丢弃的垃圾与不明的碎骨。

几个衣衫褴褛的醉汉,靠在墙角,发出含混不清的梦呓。

黑暗的角落里,不时有贪婪的视线投来,在严酒和眸底柔的身上逡巡,但很快,又因为某种直觉而畏缩地移开。

这里的居民,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严酒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就像一个幽灵,穿行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了一体。

根据科林爵士账本上的记录,交易地点是“无名酒馆”。

在这个街区,几乎所有的酒馆都没有名字。

它们唯一的区别,就是门口挂着的招牌形状不同。

有的是破裂的酒桶,有的是生锈的斧头,还有的是某种魔物的头骨。

严酒在地图上寻找着。

很快,一个特殊的标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家招牌为黑色渡鸦的酒馆。

它坐落在灰烬街区最深处,一个三岔路口的拐角。

严酒的目标很明确。

他带着眸底柔,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穿过几条散发着恶臭的小巷,那栋两层高的木质建筑,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酒馆的门窗紧闭,只有几缕昏黄的灯光,从木板的缝隙中透出。

门口上方,一只用黑铁打造的渡鸦雕塑,正用它那双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注视着每一个过路人。

严酒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了汗臭与血腥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酒馆内的光线很暗。

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个人。

他们大多是混混、逃犯,或者干脆就是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与警惕。

当严酒和眸底柔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一道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尤其是在看到眸底柔那张绝美的脸蛋,以及那身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装束时,不少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贪婪与欲望。

眸底柔对这些视线毫不在意。

严酒也没有理会这些小角色。

他的身体穿过嘈杂的人群,直接走到了吧台前。

一个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酒保,正低着头,擦拭着一个满是缺口的酒杯。

“找人。”

严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酒保的耳朵里。

酒保擦拭的动作没有停。

他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他的回答,带着一种惯有的不耐烦。

严酒伸出两根手指,在满是油污的吧台上,扔出几枚金币。

“渡鸦先生。”

他吐出了这个名字。

随着清脆的响声,酒保擦拭酒杯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

他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干净,整洁,身上没有任何杀气。

但他的动作,以及说出那个名字时的平静,都让酒保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我不认识什么渡鸦先生。”

酒保矢口否认。

严酒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又将一枚金币,放在了吧台上。

金灿灿的光芒,在昏暗的酒馆里,显得格外刺眼。

周围的呼吸声,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酒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金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说了,不认识。”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严酒又拿出了一枚金币。

然后是第五枚……第九枚....

很快,十枚金灿灿的金币,在吧台上排成了一行。

整个酒馆,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一排金币上,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

酒保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