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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玉佩求生之路 > 第209章 宋阳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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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宋家庄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书房还亮着一盏油灯。宋阳坐在案前,手指拂过桌上堆叠的文书——最上面是给大顺军的粮食交割清单,墨迹还带着几分仓促,清单上“五十石”的数字旁,他私下标注了“掺麸皮十石”的小字;下面压着给明军的壮丁名册,名册里大半是刚入庄的流民,训练记录写得满满当当,实则连长枪都握不稳;最底下是那张给清军的篡改地图,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黑松岭“明军伏兵五十人”的标注旁,铅笔打的小叉还隐约可见。

这些文书,是他近一个月来周旋三方的痕迹,每一笔都藏着“算计”。给大顺军的粮食,看着足数,实则掺了不少不值钱的麸皮,刚够应付却不算实惠;给明军的壮丁,是护庄队里最不起眼的新手,既能凑数让王承业报功,又不用担心核心战力被削弱;给清军的地图,七分真三分假,既让巴图鲁信以为真,又悄悄为明军和大顺军留了缓冲的余地。

“说到底,都是缓兵之计。”宋阳拿起那张粮食清单,指尖蹭过“掺麸皮”的小字,轻声自语。他太清楚这些“承诺”的分量——给大顺军的“每月五十石粮”,是暂时的妥协,等庄里粮食足够多,或是大顺军战力衰退,这笔账迟早要重新算;给明军的“效忠”,是借朝廷的名分当挡箭牌,真等王承业拿到报功文书,未必会记得这份“交情”;给清军的“中立承诺”,更是镜花水月,巴图鲁若真扫清了南边的战事,回头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这个“知情却不顺从”的庄头。

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想起清军拔营时扬起的尘土,想起明军离开时王承业拍着胸脯的承诺,想起李三接过掺了麸皮的粮食时满意的笑容——这些场景,曾让他松了口气,以为暂时换来了安稳。可如今再想,却只剩一阵后怕:若清军没被南下的命令牵制,若明军没缺粮少兵,若大顺军不是只派了二十人,他这些“算计”,不过是纸糊的盾牌,一戳就破。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夜风带着田埂的泥土气息涌进来,吹散了书房里的油灯烟气。庄外的田地里,新播的麦种刚冒出嫩芽,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意;远处的铁匠铺还亮着灯,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那是李铁锤在连夜打造农具,偶尔夹杂着几句年轻学徒的问话;护庄队的训练场空无一人,只剩几杆长枪斜靠在木桩上,枪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宋阳的目光落在训练场的长枪上,心里忽然清明起来。这一个月的周旋,让他看清了乱世的规则:没有永远的承诺,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可靠的盟友,只有可靠的实力。他能靠着掺麸皮的粮食、新手壮丁、篡改的地图暂时稳住三方,不是因为他的“外交手腕”多高明,而是因为三方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都没把他这个小庄子当成真正的威胁。可一旦局势变化,他这点“小聪明”,根本撑不住任何一方的全力一击。

就像庄墙上的震天雷,之前炸退清军的试探,震慑了王承业和李三,可若真遇上清军的铁骑冲锋,那百十来枚震天雷,撑死了能挡一阵,挡不住长久的攻城;护庄队现在有五十人,能对付小股散兵,可遇上大顺军的正规部队,不过是杯水车薪;庄里的粮食够吃,可若大顺军突然加码到每月百石,或是遇上灾年歉收,不用敌军来攻,庄民自己就会慌了阵脚。

“外交是锦上添花,实力才是雪中送炭。”宋阳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沿。他想起穿越之初,在破庙里靠着一把菜刀护住自己,后来建庄墙、造震天雷、练护庄队,每一次安稳,都是靠实打实的准备换来的;而这次三方围城,若不是之前造了足够的震天雷、加固了庄墙,就算他舌灿莲花,也早被清军破庄了。

夜风渐凉,他关上窗,转身走回案前,拿起炭笔,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写下三个词:扩军、囤粮、改良火器。这才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护庄队要从五十人扩到两百人,不仅要练刺杀,还要练配合,让他们能真正扛住小规模的攻城;粮食要多囤,除了开垦荒地,还要收购周边村庄的余粮,就算遇上灾年或大顺军加码,也能撑得住;震天雷要改良,李铁锤说铁壳不够,那就用陶壳代替,火药威力不够,就让吴硝石再琢磨琢磨配方,哪怕威力只增一成,也是多一分底气。

他想起白天在田埂上,赵老蔫说“秋天能有好收成”,王二柱在训练场喊“胳膊再直些”,李铁锤举着刚打好的锄头笑“这玩意儿好用”——这些不是小事,是宋家庄的根基。护庄队的长枪、铁匠铺的火器、田地里的粮食,这些实打实的东西,才是能在风暴里站稳脚跟的“铁砧”,而他之前的周旋,不过是为了给打造这“铁砧”争取时间。

油灯的油渐渐少了,火苗矮了几分,却依旧明亮。宋阳放下炭笔,望着纸上的三个词,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扩招护庄队要粮食,改良火器要材料,囤粮要花钱,每一步都不容易。可比起之前三方围城的凶险,这些辛苦不算什么——只要能让护庄队更能打,粮食更充足,火器更厉害,就算将来清军回头、明军来犯、大顺军加码,宋家庄也能有底气应对,不用再靠掺麸皮的粮食、新手壮丁去换那脆弱的安稳。

窗外的打铁声停了,想来李铁锤也歇了。庄里彻底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庄墙的呜咽声。宋阳吹灭油灯,走出书房,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得他的影子很长。他望着庄西哨塔上那面褪色的“顺”字旗,心里再没有之前的纠结——这面旗子是挡箭牌,却也是提醒,提醒他永远别指望别人的“庇护”。

真正的庇护,是护庄队手里的长枪,是铁匠铺里的震天雷,是田地里的粮食,是宋家庄每个人手里的锄头和勇气。只有把这些攥在手里,才能在这乱世里,真正护得住这一方家园,护得住庄民们脸上的笑容,护得住这来之不易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