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抬起头,微微一笑,灯光在她眼中流转,显得格外温润:“明公为国征战,妾身理当分忧。府中一切,自有妾身看顾,明公无需挂心,但请珍重,早奏凯歌。”
她没有说任何豪言壮语,也没有流露小女儿态的不舍,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传递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曹操心中一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不同于往日的激情探索,亦不同于寻求慰藉的温存,这个拥抱带着一种历经风波后的信任与倚重。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间,嗅着她身上令人宁神的馨香。
卞夫人顺从地依偎着他,感受着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
她能感觉到他肩上的重担,也能感受到他此刻难得的松弛。
她没有多问军国大事,只是伸出手轻轻为他按摩着因思虑过度而紧绷的太阳穴。
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恰到好处。
曹操闭上眼,享受着这战前难得的静谧与温柔。
他忽然觉得,立她为继室,或许是自己近年来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她不像丁氏那般棱角分明,令人压力重重。
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或唯唯诺诺,或只知争宠。
她像水,柔韧而包容,却能于无声处,化解千钧重压。
“卞儿,”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依赖,“有你在,我很安心。”
卞夫人按摩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轻声应道:“妾身一直都在。”
曹操出征后,卞夫人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她不仅要维持府内稳定,还要时刻关注前方战事消息,安抚因战事而可能浮动的人心。
期间,有不服其出身或暗怀心思者,试图借机生事。
有管事欺她新立,在采买用度上做些手脚。
有仆役散布流言,暗指她德不配位。
甚至有位夫人因琐事心生不满,言语间颇多冲撞。
面对这些,卞夫人并未动怒,也未曾立刻动用雷霆手段。
对那贪墨的管事,她命人拿出确凿证据,当众依府规处置,不徇私情,亦不扩大牵连,令众人心服。
对流言,她置若罔闻,只将更多精力放在抚育子女、善待曹操的姬妾、周济府中困难仆役等实事上。
其德行在日复一日的行动中自然彰显。
对那位冲撞的夫人,她亦未苛责,反而在其子偶感风寒时,亲自延医送药,关怀备至,令对方惭愧不已,主动前来请罪。
她以柔克刚,以德服人,以事实说话。
不过数月,府中那些质疑与杂音便渐渐消散,得到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拥戴。
人人都道,新主母虽出身不高,但胸有丘壑,处事明达,宽严相济,实乃曹府之幸。
数月后,曹操平定袁术之乱,解了小沛之围,携大胜之威凯旋。
车驾尚未入府,关于卞夫人如何治理内庭、平息纷扰、赢得人心的种种,早已通过眼线传到了曹操耳中。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颇为欣慰,甚至有一丝骄傲。
踏入久违的府邸,但见庭院整洁如新,仆役各司其职,秩序井然。
诸子闻讯前来拜见,个个衣着整洁,礼仪周全,气色红润,眼神清亮。
曹丕、曹植更是主动向父亲汇报了近来的学业进展,言之有物,令曹操连连点头。
待到夜深人静,曹操与卞夫人独处一室。
卸下戎装,洗去征尘,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松弛与安宁。
看着眼前这个将一切打理得妥帖周全的女子,他心中感慨万千。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带着明显的赞赏与情动。
“夫人,辛苦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我将家业托付于你,果未所托非人。”
卞夫人依偎着他,脸颊微红,眼波流转间,既有女子的柔媚,亦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默契。
她没有居功,只是柔声道:“明公在外栉风沐雨,方是真正的辛苦。妾身能做的,不过是守好家门,让明公无后顾之忧罢了。”
她的谦逊与得体,更添曹操爱重。
这一夜的亲密,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信任。
他们不仅是夫妻,更像是历经考验后,配合愈发默契的同盟。
在情浓之时,卞夫人会提及一些府中的人情往来、或对某位官员家眷的观察,其见解之独到,常能给曹操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曹操拥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心中那片因丁夫人离去和宛城之殇而留下的荒芜,似乎正被一种更加坚实,更加温暖的依靠所填补。
他清楚地知道,卞氏这个“新主”,不仅坐稳了曹府女主人的位置,更以一种无可替代的方式,走进了他权力的核心,成为了他灵魂与事业上真正的“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