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捏着那枚冰冷的玉简，指尖都有些发白。
玉简里墨渊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回复，像一根细小的冰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心里某个刚刚因得知“灵魂真相”而变得柔软和充满期待的地方。
“林婉清自有其缘法，无需你挂心。潜心己过，勿再生妄念。”
无需你挂心……
勿再生妄念……
每一个字都透着疏离和警告，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和那点试图立起来的新人设，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还附赠了一层冰霜。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涩猛地冲上了鼻腔，比她刚才硬挤出来的眼泪真实得多。
他……他怎么这样？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虽然好感度负得可怜，但至少会回她玉简，会纠正她的修炼，甚至默许了她那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
那一点点缓慢上升的好感度，让她以为这座冰山终于被她的真心捂热了一丝丝缝隙。
可一涉及到林婉清，他就立刻变回了那个冰冷无情、公正无私，偏心得如此明显的墨渊仙尊。
是啊，他当然护着林婉清。
在他眼里，林婉清是天赋异禀、心性纯善、需要保护的气运之女。而她沈梨，不过是一个心思恶毒、屡教不改、需要严加管教的麻烦精记名弟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
不知道她每个世界拼尽全力攻略的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那些她以为的“独特”互动，可能只是灵魂碎片本能地趋向于她，而非对她沈梨本人真正的认可。
不知道她刚刚得知真相，心里揣着怎样复杂又隐秘的欣喜和期待。
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询问里，带着多少试探和……一点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特殊”的小心思。
结果，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没有前几个世界的记忆。
他只是这个世界的墨渊。
他的“真心”，他的维护，给了别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和失落包裹了她，比思过崖的罡风更冷，更无处可避。
“宿主？宿主大大？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仙尊大人就回了这个？虽然冷了点儿，但也没降好感度啊……”系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梨没理它，只是慢慢蹲下身，抱住了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哭声。
系统有点慌了：【宿主？您别吓我啊！不就是被怼了一句嘛！咱们以前又不是没被目标怼过！霍霆舟一开始还想弄死咱们呢！谢斯年也阴晴不定的！枭大佬开局负五十！这都是小场面啊！稳住！咱们能赢！】
“那不一样……”沈梨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哪里不一样？”系统不解。
“就是不一样！”沈梨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冲着空气低吼，像是说给系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以前我不知道！我以为就是一个个独立的任务！攻略成功就剥离感情走人！被讨厌被针对都无所谓！反正下一个世界又是新的开始！”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都是一个人！我知道我那么努力刷的好感度，付出的……付出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白费的！是在一点点把他拼回来！”
“我以为……我以为就算他没有记忆，感觉总该是有一点的吧？就像我会觉得他们眼熟，他会本能地对我有好感一样……我以为总会有点不一样的……”
“可是你看！”她举起那枚玉简，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没有！一点都没有！他还是那样！为了别人凶我！警告我！在他眼里，我比不上林婉清一根手指头！我那些汇报，像个笑话！”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玉简上。
“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呜呜……”
系统沉默了半晌，看着她哭得真情实感，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只是小声地、笨拙地安慰：【宿主……别难过嘛……碎片没有记忆是规则限制，也不是仙尊大人故意的……你看好感度不是还在慢慢涨嘛，说明潜意识里他还是偏向你的……】
“那点好感度有什么用！”沈梨抽噎着，“负七！负七十又怎么样！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大道和林婉清！我算什么？一个有点烦人、偶尔能让他觉得省心一点、但随时可以为了更重要的人舍弃掉的记名弟子！”
她想起了原主的结局。
被废修为，逐出师门，凄惨而死。
那不仅仅是原主的结局，那是在墨渊的道和原则面前，她沈梨可能面临的结局。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系统试图转移话题：【宿主，要不咱们消费一下？购物最能缓解心情了！新上了一款流星泪耳坠，戴上能增加楚楚可怜气质，哭起来效果加倍！现在打折只要积分！或者咱们换个魅惑魔女皮肤，保证让仙尊大人眼前一亮！】
“不要！”
沈梨哭得更凶了，“走开！我现在不想攻略了！我不想看他了！我不想用真心了！我的真心也是真心！凭什么要拿去贴他的冷屁股！还要被比较！呜呜呜……”
她彻底破防，哭得毫无形象可言，把穿越以来的压力、得知真相后的无措、以及刚刚受到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系统：【……】
完了，宿主好像真的难过了。它数据库里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最佳方案啊！
沈梨哭了半天，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心里那阵尖锐的疼痛和委屈才慢慢平息下去，变成了一种沉甸甸的难过和疲惫。
她吸吸鼻子，哑着嗓子说：“Sb，今天的汇报不写了。”
系统：【啊？哦哦哦，好的好的！休息一天！没问题！】
“明天的也不写了。”
系统：【……宿主，咱们要不还是坚持一下？万一仙尊大人习惯每天收报告，突然收不到了，觉得您懈怠了怎么办？】
“那就懈怠！”沈梨自暴自弃地说，“反正他也不在乎我到底反不反思！他只在乎我别去惹他的宝贝徒弟！我累了，我要摆烂！”
她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背对着洞口的方向，好像这样就能隔绝那个冰冷的世界和那个更冰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