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雪的剑光如银河倒泻,紧紧缠住因阵法动摇而心神微乱的袁客师。
然而,她深知,仅凭武力,即便有白砚舟和苏九从旁辅助,想要迅速拿下此獠也绝非易事。
袁客师武功道法俱是高深,更兼心志坚忍,唯有攻心为上,才有可能找到其真正的破绽。
她一边挥剑疾攻,一边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地说道,声音穿透兵刃交击与能量爆鸣,直指袁客师内心:“袁监正!不,袁前辈!你口口声声为了前朝正统,为了复兴大梁,为了迎回先太子!可你看看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以邪术操控无辜百姓,炼制成这不人不鬼的蛊尸!汇聚这充满痛苦与怨念的阴煞戾气!甚至不惜要夺舍他人肉身,行此鸠占鹊巢、灭绝人伦的勾当!”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并非单纯的斥责,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剖析:“这就是你所谓的‘正统’?这就是你所谓的‘复兴’?建立在如此多的鲜血、痛苦、牺牲与邪恶之上的王朝,即便真的复辟,它能带来光明吗?它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戴吗?它除了满足你们这些前朝遗老那不甘的执念和疯狂的野心之外,还能剩下什么?!”
袁客师挥动拂尘格开剑锋,脸色阴沉,厉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光复正统,扫清奸佞,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这些蝼蚁能为大业献身,是他们的荣耀!待到新朝鼎立,自有史书为他们记上一笔!”
“荣耀?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荣耀’!”
裴昭雪冷笑,剑尖一抖,直刺其咽喉,逼得他侧身闪避,“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那早已化为尘土的前朝,为了那或许只剩下一缕残魂的先太子吗?还是说……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那不甘沉寂的野心,为了证明你袁客师,并非只是一个默默无闻、蛰伏在司天台观测星象的闲散官员?你想要的是青史留名,是那从龙之功,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权柄!”
这话如同毒针,狠狠刺中了袁客师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暴怒,拂尘攻势更猛,吼道:“黄口小儿!安敢妄测老夫心意!老夫对先帝、对太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裴昭雪步步紧逼,言语如刀,“若真忠心,为何不堂堂正正辅佐昭明兄长,以他的才能与血脉,未必不能在这朝堂之上争得一席之地,延续先太子一脉的香火与影响力?可你没有!你选择的是最极端、最邪恶、最不容于世的方式!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昭明兄长本身是怎么想的,你只在乎他这具‘完美’的容器,只在乎能否通过他,来实现你那操控皇权、凌驾众生之上的疯狂梦想!你所谓的忠心,早已被你的私欲和执念扭曲成了彻头彻尾的魔障!”
她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最深处的黑暗:“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与这些蛊尸、与这滔天怨气为伍!这就是你追求的道路?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袁客师,你早已背离了你最初或许曾有过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忠义’,你已经彻底沦为了被前朝执念和自己权欲所操控的……可怜虫!”
“住口!”袁客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裴昭雪的话显然深深刺痛了他。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眼中充满了血丝,那一直维持的、属于得道高人的超然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揭穿伪装的恼羞成怒和彻底的疯狂!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老夫毕生心血,岂容你肆意污蔑!给我去死!”
他彻底放弃了防御,不顾裴昭雪那凌厉的剑势,白玉拂尘红芒暴涨,化作一道血色长虹,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直扫裴昭雪头颅!
显然,裴昭雪的攻心之言,已让他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