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飞揣着颗刚从地摊上买的护身符,龇牙咧嘴地往城隍庙挪。这玩意儿据说是开过光的,摊主拍着胸脯保证能挡灾,他花五十块买下来,现在摸着还硌得慌。
“妈的,季子垚那厮给的伤药是假的吧?”他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上次被广颂子拧脱臼的地方,稍微动快点就跟针扎似的。许馥妍派给他的任务是来城隍庙附近“采点”,说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炼新的邪术,还特意叮嘱别惹事。
可王宏飞这人,天生就不是安分的主。
路过街角的算命摊时,他看见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掏钱给算命先生,厚厚的一沓红票子晃得他眼晕。那男人印堂发黑,明显是撞了邪,正慌慌张张地问:“大师,真的能解?我家孩子都哭了三天了……”
王宏飞眼珠一转,悄悄往旁边的巷子退了退。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黑陶罐,是谢汉辉给的,里面装着点“引魂散”,据说能把小鬼引到指定人身上,让对方倒霉透顶。
“反正许馥妍也没说不能顺手捞点外快。”王宏飞拧开陶罐盖子,一股腥臭味飘出来,吓得他赶紧捂住鼻子。他对着那西装男的方向,偷偷撒了点粉末,嘴里还念叨着:“去去去,让他多给点钱……”
粉末刚落地,那西装男突然尖叫一声,抱着头就跑,钱包掉在地上都没捡。算命先生愣了愣,赶紧把钱包揣进自己兜里,收拾摊子就溜,动作比兔子还快。
“成了!”王宏飞乐了,刚想过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团黑乎乎的影子,像条绳子似的缠着他的脚踝,往地下拽。
“搞什么鬼?”王宏飞使劲踹了两脚,影子却越缠越紧,把他的裤腿都勒出了印子。他这才想起,城隍庙附近的阴气重,最忌讳在这撒这种阴邪东西。
巷口突然刮起阵阴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凉。王宏飞抬头,看见两个穿着古装的人站在巷口,一个穿黑衣服,脸白得像涂了粉,手里拿着根铁链;一个穿白衣服,脸黑得像锅底,手里拎着个哭丧棒,俩人脸都拉得老长,看着就不是善茬。
“黑、黑白无常?”王宏飞的脸瞬间白了,腿肚子都转筋。他以前听谢汉辉说过,这两位是阴间的公务员,专抓在阳间搞事的孤魂野鬼,偶尔也管管像他这种乱用法术的活人。
“阳人王宏飞,”黑无常的声音跟敲锣似的,震得王宏飞耳朵嗡嗡响,“在城隍庙地界使用禁术,惊扰生魂,可知罪?”
“不、不知道……”王宏飞想往后退,脚踝却被影子拽着,动弹不得,“我就是路过……走错路了……”
白无常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路过?那罐‘引魂散’是你家传的?”他手里的哭丧棒突然变长,对着王宏飞的腿就抽了过来。
“哎哟!”王宏飞疼得差点蹦起来,腿上立马多了道红印子,像被烙铁烫过似的,“别打!我是黑月会的!你们敢动我……”
“黑月会?”黑无常挑了挑眉,铁链“哗啦”一抖,缠上了王宏飞的另一条腿,“就是那个专干挖人祖坟、炼活人魂勾当的黑月会?”
王宏飞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话算是说错了。他挣扎着想掏符纸,手刚摸到兜,就被白无常一棒子打在胳膊上,符纸撒了一地,还被他自己踩烂了两张。
“还敢反抗?”白无常的脾气显然不太好,哭丧棒抡得跟风车似的,专往王宏飞的胳膊腿上招呼,“让你知道知道,城隍庙是谁的地盘!”
王宏飞被打得嗷嗷叫,抱着头蹲在地上,感觉骨头都要断了。他这才想起许馥妍的叮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安分采点,不该贪那点小便宜。
黑无常没动手,只是抱着胳膊看热闹,时不时还点评两句:“左边点,他上次脱臼的地方在左边……对,就那儿……”
王宏飞听得快哭了,这俩货是故意的吧?
就在这时,城隍庙门口传来个苍老的声音:“两位差官,差不多行了,别把人打死在这儿,脏了地盘。”
王宏飞抬头,看见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头,手里拄着根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老头看着普通,但黑无常和白无常看见他,居然都收敛了些。
“城隍老爷。”黑无常收回铁链,“这小子在您地盘上撒野,不教训教训不行。”
老头摆摆手,拐杖往地上顿了顿,缠着王宏飞脚踝的影子立马消失了。“他身上有黑月会的印记,迟早有人收拾。”老头看了眼王宏飞,“滚吧,再敢来城隍庙附近搞事,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王宏飞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巷外跑,跑的时候还没忘了把那半罐“引魂散”揣好——毕竟是谢汉辉给的,扔了怪可惜的。
黑无常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这怂样还敢混黑月会?”
白无常把哭丧棒扛在肩上:“估计是个打杂的,真有本事的,哪会被咱们打成这样。”
老头没说话,只是拄着拐杖往城隍庙走,拐杖点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像是在给什么东西计数。
王宏飞一口气跑出两条街,才敢停下来喘气。他找了个墙角蹲下,掀开衣服一看,胳膊腿上全是红印子,有的地方还青了,比上次被广颂子揍得还惨。
“妈的,晦气!”他骂了句,刚想站起来,就看见对面的奶茶店门口,沈晋军正搂着个穿道袍的小道士,有说有笑地买奶茶,那小道士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上次在纺织厂见过的龙虎山小道士。
王宏飞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心里把黑白无常和沈晋军骂了个遍。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倒霉蛋,不管跟谁对上,挨打的都是他。
“等着吧……”王宏飞摸了摸怀里的“引魂散”,眼神阴恻恻的,“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掉下来块广告牌,擦着他的头皮砸在地上,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抬头一看,广告牌上的螺丝松了,几个工人正探出头往下看,还对着他比划道歉的手势。
王宏飞:“……”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今天不宜出门。
还是赶紧回黑月会的据点养伤吧,顺便问问许馥妍,有没有什么能让人不这么倒霉的药。
至于采点的任务……
下次再说吧,命重要。
王宏飞一瘸一拐地往据点挪,背影看着格外凄凉,像只被雨淋湿的丧家犬。路过的流浪猫看了他一眼,都嫌弃地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