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冲在前面，脚步踩碎地上的枯叶。上官玥紧跟其后，呼吸有些急，手一直按着剑柄。他们刚离开祭坛不远，四周的墙缝里就开始钻出猩红的蛊虫，一只接一只，爬得满地都是。
她挥剑斩断扑来的几只，雷光在剑尖炸开，虫身瞬间焦黑。可更多的从通风口落下，像是墙体内藏了整片巢穴。她被迫后退，脚跟撞上门板，回头一看是体育器材室。
门没关严，被她一碰就往里滑开。她闪身进去，反手把门拉上。咔哒一声，锁舌自动扣住，门外虫群撞得砰砰响。
灯突然灭了。
屋里一片黑，只有通风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空气闷得很，带着铁锈和旧布料的味道。四面墙都堆着垫子和折叠架，空间窄得转身都费劲。她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短促，胸口像压了东西，手指不自觉抠紧剑柄。
小时候的事涌上来。
她被推进家族密室，门关死，三天三夜没人应。她用指甲在墙上划痕，一天一道，直到被人发现。那时她发誓再也不要被困在封闭的地方。
现在，她又动不了了。
耳边响起低语：“怕了吧？就像当年一样，谁都不会来救你。”
她猛地抬头。黑暗中浮出一个人影，轮廓模糊，但那声音她认得——周云鹤。
他站在角落，半透明的身体微微晃动，嘴角挂着笑。“你以为你能逃？你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恐惧都控制不了。你父母死了，家族不要你，江临渊也不会真信你。你什么都不是。”
上官玥咬牙，握剑的手在抖。
“你看看外面。”周云鹤抬手一指。墙壁仿佛变透明，门外走廊上，十几个学生排成队列往前走。他们眼神空洞，耳后皮肤下有红色丝线蠕动，明显被蛊虫控制。最前面那人背后，隐约浮着他残魂的身影。
“他们在建阵。”周云鹤说，“离火旗的能量已经开始汇聚。你们救不了任何人。而你，只能在这里等死。”
他一步步靠近，伸手要碰她的脸。
上官玥往后缩，背抵住铁架。架子晃了一下，发出金属摩擦声。她的呼吸越来越快，额头冒汗，眼前发黑。
就在那只手快要触到她眉心时，她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让她清醒。
血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剑胚上。剑身嗡鸣，青光骤然亮起，照亮整个房间。她抬起剑，指向周云鹤的幻影。
“以玥之名，破！”
青光如刀扫过，幻影剧烈扭曲，发出一声惨叫。光芒穿透虚像，墙壁恢复原状。真实景象重新浮现——门外的学生仍在前行，步伐整齐，像被什么牵引着。
系统界面在她眼前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心境突破，炼器成功率+20%】
她低头看剑。
剑身上的铭文比之前清晰了些，青光流转，像是有了温度。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开门。
蛊虫立刻扑来。
她挥剑横扫，雷光夹着青芒炸开，虫群被震退数步。她没有停，直接冲出去，剑尖点地，借力跃起，一脚踢飞前方逼近的两只。
她落地站稳，目光扫过学生队伍。
每个人耳后的皮肤都在微微鼓动，红线游走，像是活物在爬。她认得这种手法，是“九幽引魂术”的变种，用蛊虫连接神魂，强行操控躯体行动。
周云鹤的残魂躲在最后一名学生背后，只露出半张脸。他脸色变了，显然没料到她能破掉幻境。
“你不可能这么快清醒！”他低吼。
上官玥不答，抬手抹掉唇角的血，反手将剑插在地上。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是早前炼器失败留下的废料，本想扔掉，一直没舍得。
她咬破手指，把血涂在钉子上。
这是她第一次不用图纸、不查典籍，凭直觉去改一件器物。她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她必须试。
铜钉吸收血液后开始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她将钉子对准剑柄底部的凹槽，用力按下。
咔的一声，钉子嵌入。
剑身剧烈震动，青光与雷光交织，形成一圈波纹向四周扩散。那些被蛊虫控制的学生脚步一顿，身体晃了晃，像是受到了干扰。
周云鹤闷哼一声，身影闪烁不定。
她做到了。她用自己的血和废料，临时改造了剑胚，让它能短暂干扰蛊虫的神识连接。
她拔起剑，直奔队伍最前端。
第一个学生抬手阻拦，动作僵硬。她侧身避开，剑柄撞在他肩窝，人直接倒地。第二个伸手抓她，她抬膝顶上去，顺势旋身，剑背拍在颈侧，对方瘫软。
一个接一个，她快速清理队伍前端的障碍。剩下的学生动作越来越慢，耳后的红线开始断裂。
周云鹤怒吼：“你毁不了大局！就算你救了这些人，西区的阵眼已经启动，离火旗的力量马上就要降临！”
上官玥停下，回头看他。
“你说得对。”她开口，声音很稳，“我一个人救不了所有人。”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符，是江临渊前几天给她的应急联络器。她捏碎玉符，一道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青色火花。
“但我不是一个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握紧剑，站在通道中央，挡住去路。
周云鹤的身影开始后退，想要脱离队伍。她抬剑指向他：“你想跑？”
剑尖轻颤，青光凝聚。
她迈出一步。
他转身就逃，钻进旁边学生的身体。那人猛然转身，朝着体育馆后门狂奔。
上官玥追上去。
她穿过走廊，脚下踩过碎裂的瓷砖。前方人影拐弯，冲进一条狭窄的夹道。她紧跟着进去，发现尽头是一堵墙，那人却不见了。
她停下，剑横在胸前。
四周安静下来。
她慢慢走近那堵墙，发现砖缝间有细微的红光流动。她伸手摸上去，墙面竟然软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力量扭曲了空间。
她盯着那道缝。
剑身再次亮起青光。
她举剑劈下。
墙体裂开一道口子，红光暴涨。里面是个小型祭坛，地面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摆着一块燃烧的红色布片，正是离火旗的一部分。
周云鹤的残魂浮在半空，双手结印，正要把最后一道咒文打入旗中。
她冲进去，剑光直取他胸口。
他仓促抬手格挡，手臂被青光削去一半，发出一声惨叫。他转身想逃，却被剑气扫中后背，整个人撞在墙上。
“你……”他咳出一口黑雾，“你根本不该有这种力量！”
上官玥站在他面前，剑尖指着他的眉心。
“我不是为了你才变强的。”她说，“我是为了我自己。”
剑光一闪。
他尖叫着消散，只留下一缕黑烟钻进地缝。
她喘着气，转头看向那块离火旗。
火焰还在烧，但阵纹已经断裂，能量无法继续汇聚。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陶罐，掀开盖子，把旗子连同底座一起扣进去。
罐子封死的瞬间，火光熄灭。
她拎着罐子走出夹道，外面天色灰暗，风很大。远处实验楼的方向有闪光，应该是江临渊那边的动作。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手中的剑。
青光缓缓收回，剑身恢复平静。她把剑插回鞘中，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脚步声从侧面传来。
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不远处，眼神清明，正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的红线。
“我……我刚才怎么了？”那人问。
上官玥走过去，伸手把他扶住。
“你现在安全了。”她说。
学生点点头，腿一软差点跪下。她扶住他肩膀，让他靠在墙边。
她抬头看向天空。
风把云吹散了一角，露出后面的星轨。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炼器之人，最重要的不是手艺，而是心火不灭。
她低头看了看剑柄。
那里还留着铜钉嵌入的痕迹。
她松开手，让剑垂在身侧。
远处又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在喊话。
她迈步朝声音方向走去。
一只手突然从草丛里伸出，抓住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