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宿舍楼三楼的走廊尽头，手还插在卫衣口袋里，指尖贴着噬灵珠的表面。珠子已经不再发烫，但能感觉到它在轻微震动，像是有东西在内部苏醒。
他回头看了一眼302室的门。门虚掩着，屋内地面残留的阵痕正一点点褪色，雷陨剑留在墙角，剑尖朝下，插在地板缝里。上官玥就站在他身侧，头发被夜风吹起一缕，眼神盯着前方空地，没有说话。
陈慕白是从楼梯口上来的，脚步很轻。他穿着安保处的制服外套，领口微敞，手里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他走到两人面前，把纸条展开，上面画着一个不完整的圆，中间有个点。
“我刚接到信号。”他说，“实验楼地下三层有异常波动，和你们这间屋子的能量频率一致。”
江临渊低头看手中的噬灵珠。珠子忽然亮了一下，一道光从内部射出，照在地上。那道光影迅速拉长，变成一片星空的投影。十二座石碑悬浮在空中，排列成环，每一座都刻着不同的文字。
三人同时蹲下。
石碑中央的位置，站着三个人影。左边那人披着黑袍，袖口绣着火焰纹路；中间穿灰袍，胸口别着一枚银质徽章；右边一身劲装，腰间挂着短刀，站姿笔直如枪。
上官玥皱眉。“他们脚下踩的位置……是三大势力的地界分线。我父亲提过，这种站位只有在重大盟约或封印仪式时才会出现。”
陈慕白突然伸手按住地面。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中间那个人。”他声音低下去，“那个站姿……左脚前踏半寸，重心落在右腿外侧。那是‘踏罡三叠印’的起手式。我师父教过我。”
江临渊转头看他。“你师父？”
“十年前失踪了。”陈慕白没抬头，“官方记录是任务失败，尸体未寻回。可这个动作，全修真局只有他一个人用。”
地上光影忽然晃动。三个人影同时抬手，各自指向一座石碑。那三座碑上的文字开始发光，颜色分别是暗红、浅金和深蓝。
“他们在选人。”上官玥说，“不是随机的。每一脉对应一种力量来源。黑袍那边的气息，和周云鹤体内的血咒同源。灰袍的……像你用的雷符。至于蓝光那座……”
她顿了顿。
“和我父母留下的玄铁剑胚共鸣。”
江临渊盯着那道蓝色光芒。它落在其中一座石碑上，碑面浮现出“青帝”二字。和他之前在竹简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系统签到不是偶然。”他说，“有人早就设好了路线。图书馆、实验楼、游泳馆……每一个点都是通往这里的一环。”
陈慕白闭了下眼。“那你现在是什么？棋子，还是钥匙？”
话音未落，角落里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股腥味飘出来，像是铁器泡在水里太久的味道。
“你们以为看到的是未来？”玄阴子的声音从走廊阴影里传来，“一群睁眼瞎。”
他一步跨出，手里握着九幽旗。旗面展开只有一瞬，却带起一阵风压，直接撞向地上的光影。
轰——
星图炸开，碎片四散。那些光点落在地面，像烧过的纸屑，慢慢化成灰。
江临渊立刻伸手去抓残影，但什么都没留住。他抬头看向玄阴子，对方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很冷。
“幻象就是幻象。”玄阴子收起旗，“昆仑墟没那么容易现世。你以为自己在接近真相，其实只是在别人画好的圈里打转。”
“那你呢？”上官玥突然开口，“你在圈外？”
玄阴子看了她一眼，没回答。他转身要走，脚步刚动，地面忽然亮起一道银灰色的痕迹。
是一支箭头。
线条流畅，边缘泛着七彩晕光，材质和噬灵珠完全一样。箭头从破碎光影的中心延伸而出，笔直指向实验楼方向。
江临渊蹲下，手指碰了碰那道痕。冰凉，但有脉动，像是活物在呼吸。
“这不是他弄出来的。”陈慕白盯着箭头，“刚才那一击打碎了幻象，反而激活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反制机制。”上官玥走近，“就像阵法被破坏时会触发备用路径。”
玄阴子站在原地没动。他低头看着那道箭头，眼神变了。不再是嘲讽，而是警惕。
“你们别过去。”他说，“那不是指引，是陷阱。”
“你说不要去的地方，我们越要去。”江临渊站起身，把噬灵珠放进口袋，“你怕什么？怕我们先找到剩下的洞天？”
玄阴子冷笑一声。“我不是怕你们找到，我是怕你们打开。”
他后退一步，身影渐渐模糊，像是被雾气吞掉。最后一句话飘在空气中：“三脉归位那天，死的不只是敌人。”
光痕还在地上亮着。
江临渊没再看他消失的方向。他走向楼梯口，脚步沉稳。上官玥跟上，手按在剑柄上。陈慕白走在最后，右手一直贴在腰间的雷符上，指节发紧。
走廊灯忽明忽暗。
他们穿过一楼大厅，门卫室没人值班，桌上的对讲机闪着红灯。外面天还没亮，风从操场那边吹过来，带着湿气。
实验楼在校园西区，五层高的老建筑，外墙刷过一遍又一遍，裂缝里长出青苔。正门锁着，但侧边的小门虚掩着，门框上有个划痕，形状像半个符文。
江临渊停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秦无涯给的那块金属残片。边缘不规则，表面刻着半个符文。他把它靠近门框。
两道痕迹接上的瞬间，小门自动拉开。
里面漆黑一片。
陈慕白掏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走廊。墙面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地上有拖拽的痕迹，一直通向电梯口。电梯门开着，轿厢停在地下三层。
“我们下去。”江临渊说。
“不一定安全。”陈慕白提醒，“下面没有监控信号，一旦出事，没人知道我们在哪。”
“上面也不安全。”上官玥走进电梯，“至少这里还有路。”
江临渊最后一个进去。他在按下按钮前，回头看了眼门外的夜色。
风停了。
电梯门缓缓合拢。
陈慕白的手电光照在楼层按钮上。地下三层的按键有些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他伸手去按，指尖刚碰到塑料面板，按钮忽然自己亮了。
电梯开始下降。
速度比平时慢。
江临渊靠着墙，感觉口袋里的噬灵珠又开始震动。这次更急，像是在预警。
咔。
一声轻响。
电梯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灯灭了。
手电筒的光还在，照出三人紧绷的脸。
陈慕白立刻检查控制面板。电源正常，但系统显示“目标楼层不存在”。
“有人改了程序。”他说。
江临渊看向电梯门上方的数字屏。原本该显示“b3”的地方，现在是一串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上官玥拔出雷陨剑，剑身刚离鞘，整部电梯突然剧烈摇晃。
头顶通风口哗啦一声被掀开。
一只苍白的手从上面伸下来，五指张开，正对着他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