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后退半步，短刀横在胸前。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连右眉骨的浅疤都分毫不差。对方跪在地上，喘着气，灰扑扑的道袍沾满暗红泥浆。
他没说话，手指紧了紧刀柄。
上官玥站在他身后一步，剑胚贴着掌心发烫。她没看地上那人，只盯着江临渊的背影。他的肩膀绷得很紧，那是准备动手的信号。
“别动。”江临渊低声说。
地上的男人咳了一声，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他眼神清明，没有攻击的意思。“我不是来杀你的。”声音沙哑，“我是被关在这里的。”
江临渊没信。他记得玉佩里闪过的画面——双生同现，天地逆乱。血契若合，万灵俱焚。罗天成把两个婴儿分开，一个进宗门，一个入凡尘。可眼前这人，分明是另一个自己。
“你说你是被困的？”江临渊问。
“嗯。”那人点头，“从你踏入血雾门那一刻起，我就醒了。这地方靠血脉共鸣激活，你是钥匙，也是锁。”
上官玥握剑的手微微一震。剑胚突然发出一声清鸣，不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活物的低叫。她低头看去，剑身表面浮起一层微光，像是有火苗在流动。
江临渊察觉到异样，侧头看了她一眼。
“剑在变热。”上官玥说。
下一秒，剑胚自行离地升起，悬在半空。光芒越来越强，形状开始扭曲。剑刃拉长，化作羽翼轮廓，剑柄弯成凤首，整把剑转眼变成一只燃烧的凤凰虚影。
两人同时抬头。
凤凰展开双翅，足有三丈宽。它没有攻击，也没有停留，而是轻轻一振，朝通道深处飞去。飞出几步后又停下，回头望了一眼，像是在等他们跟上。
江临渊盯着那双眼睛。火焰中映出的不是倒影，是一条路。蜿蜒向上，穿过荆棘林，尽头有光。
“它要带我们走。”上官玥说。
“那就走。”江临渊收起短刀，转身迈步。
地上那人想站起来，刚撑起身体就摔倒。他没再尝试，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凤凰飞在前面，翅膀划过的轨迹留下淡淡光痕。地面开始上升，坡度变陡。两侧石柱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生长的红色荆棘。它们缠绕在空中，像网一样封锁前路。
凤凰轻鸣一声，速度加快。它的飞行路线忽左忽右，每次转折都刚好避开荆棘最密处。江临渊发现，那些荆棘会随着他们的靠近缓慢移动，仿佛有意识地围堵。
“它知道怎么走。”他说。
上官玥点头。她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位置，虽然剑已经不在手里。她能感觉到剑胚的每一次震动，频率稳定，像是心跳。
越往深处，空气越沉。灵气浓得几乎凝成水汽，吸进肺里有种压迫感。江临渊运转青帝诀，让灵力在经脉里走一圈，才勉强适应。
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断层。地面塌陷下去，露出深不见底的裂口。对面是另一片平台，中间无桥。
凤凰降落在裂口边缘，双翅收拢。它低下头，用喙指向下方。
江临渊走近一看，裂缝底部刻着残破的阵纹。线条断裂，但残留的部分能看出规律。他闭眼，指尖轻触眉心。那里有一道契约纹路，是签到系统留下的印记。
记忆闪回。他在图书馆地下签到时，曾见过类似的纹路。那时系统奖励了一卷竹简，上面写着“句曲山洞天·导灵篇”。他没练成，因为缺最后一页。
眼前的阵纹，正是那一页的内容。
“这是反向导灵阵。”他睁开眼，“正常是用来聚灵的，这里被改成了泄灵阵，把灵气往外推。”
“所以这地方一直在排斥外来者？”上官玥问。
“对。我们能进来，是因为血脉触发了权限。但它不会让我们轻易过去。”
凤凰忽然展翅，腾空而起。它没有飞向对面，而是直接冲进荆棘林中。翅膀扫过之处，荆棘纷纷退避，像是被高温灼烧。
江临渊立刻明白它的意思。他抓住上官玥的手腕，跟着跃起。
两人踩着凤凰的背，穿行在荆棘之间。风在耳边呼啸，四周红影飞掠。荆棘试图缠绕，但碰到凤凰的火焰就迅速枯萎。
飞行持续了大约半盏茶时间。前方视野突然开阔，荆棘林结束，一座圆形平台出现在空中。平台中央，一面巨大的镜子悬浮着。
镜面漆黑，像深潭一样不反光。只有靠近时，才能看清里面映出的画面。
顾凌风被无数血色丝线缠住，吊在半空。他的衣服破烂，脸上有干涸的血迹。那些丝线不断收紧，渗进皮肉。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还活着。
江临渊跳下凤凰，落地无声。上官玥紧随其后，剑胚落回手中，恢复原形。
“是他。”她说。
江临渊没动。他盯着镜中的影像，发现那些血丝的走向和刚才通道里的符文完全一致。都是反写的青帝阵纹。
系统提示在这时弹出：【镜像反映真实，救他需破坏镜子】
文字浮在空中，很快消散。
上官玥看向江临渊：“你是要砸了它？”
“如果里面是真的，就得毁。”他说。
“万一这是陷阱呢？”
“那就是另一个我告诉我们的真相。”江临渊伸手摸了摸镜面。冰冷，光滑，没有任何波动。“但这面镜子在消耗他的生命力。每过一秒，他都在变弱。”
“你确定你能承担后果？”
“我不确定。”他收回手，从腰间抽出破甲锥。“但我不能站在这儿什么都不做。”
破甲锥前端泛起青光，是青帝诀凝聚的灵力。他双手握住锥柄，举过头顶，准备全力一击。
凤凰停留在平台边缘，翅膀半展，随时准备应对突变。剑胚在上官玥手中轻微震颤，频率比之前更快。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双脚蹬地，向前冲出两步。
就在他跃起的瞬间，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顾凌风睁开眼，直直看向他。
江临渊的动作没有停。
破甲锥带着青光刺向镜面。
锥尖距离镜面只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