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的手指动了一下，青光微微闪动。
江临渊立刻睁开眼。
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泪还在石床上，湿痕没干。他盯着看了半秒，随即转头望向洞府入口。阵法光晕依旧泛着淡蓝，但边缘出现了一丝扭曲，像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
他右手搭上破甲锥，指尖刚碰到锥柄，外面就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声音很近。
“你说对了。”周云鹤站在阵外，左肩披着一件染血的外套，右手指节捏得发白，“我早就疯了。”
江临渊没出声。
他知道顾凌风走后不会太久，麻烦就会来。但他没想到是现在，也没想到周云鹤伤成这样还能动。
血气从对方身上不断涌出，在空中凝成一条条细长的蛇形，缠上防护大阵。那些血蛇贴着阵壁游走，发出沙沙声，像是在啃咬灵力屏障。蓝光开始剧烈晃动，石壁震下几块碎石。
江临渊站起身，右臂伤口扯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他把破甲锥握紧，体内青帝诀运转，灵力顺着经脉灌入武器。锥身微颤，表面浮起一层青色光纹，像是有花苞在缓缓绽开。
外面的周云鹤咧嘴笑了下，嘴角裂开一道口子，渗出血丝。
“你护不住她。”他说，“血咒不是你能挡的东西。十二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会看见谁才是天命之子。”
话音落下，他双手一抬，所有血蛇同时发力，猛地撞向阵法。
轰的一声，蓝光炸裂出一圈波纹，整个洞府都在摇晃。江临渊被震得后退一步，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但他没倒，反而借力往前冲，手臂一甩，将破甲锥掷了出去。
锥子飞到阵壁前，青光猛然暴涨。
一朵巨大的青莲在空中成型，花瓣层层展开，每一片都带着生机之力，正面撞上那群血蛇。没有爆炸，也没有巨响，只是轻轻一碰，血蛇就像遇到烈火的冰线，瞬间断裂、蒸发。
余势未停。
青莲旋转着切向周云鹤的左臂。
他想躲，但动作慢了半拍。只听一声闷响，整条手臂从肩膀处被齐根斩断，飞出去数米远，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周云鹤跪倒在地，脸色瞬间发紫，五官扭曲在一起。他的嘴张得很大，却没有立刻叫出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过了两秒，才爆发出一声嘶吼：“你以为赢了吗？！”
江临渊站在阵内，看着他。
那人跪在地上，右臂撑着地面，身体不停颤抖。断口处没有流太多血，反而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流动。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洞府内部。
“你不懂……”他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这不是结束。血咒已经连上了她的名字。她逃不掉，你也拦不住。”
江临渊没回应。
他盯着系统界面。
红色警示突然跳出：【血咒进入最终阶段，12小时后爆发】。
数字开始跳动：11:59:58……11:59:57……
他低头看了一眼破甲锥。那件武器已经飞回手中，锥尖还沾着一点血迹，青光正在缓慢收回。他知道这一击重创了对方，但也清楚，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周云鹤挣扎着站起来，只剩一只手臂的身体晃了晃。他最后看了江临渊一眼，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却走得很快，几息之间就消失在通道尽头。
洞府恢复安静。
阵法光晕重新稳定下来，蓝光映在石壁上，微微晃动。江临渊走回石床边，蹲下检查上官玥的情况。她呼吸平稳，青光依旧笼罩全身，掌心的血纹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被人用笔重新描过一遍。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温度正常。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阵盘前，查看监控画面。东南角的裂缝仍在修复中，土壤震动已经停止。但他在西北方向发现了一个新的波动点，很小，持续时间不到三秒，像是有人短暂触碰了阵法外围。
他记下了位置。
回到墙边坐下，把破甲锥放在腿上。右臂伤口又开始渗血，布条有点发黏。他没管，只是闭上眼，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洞府外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
像是衣服蹭到了石头。
江临渊睁开眼，手立刻按在破甲锥上。
阵外站着一个人影。
不是周云鹤。
是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头发披散，背对着洞府站着。她没有靠近阵法，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滴着血。
江临渊没动。
他知道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洞府周围没有安排任何值守人员，更不会有外人能穿过阵法警戒区而不触发预警。可这个人就这么出现了，悄无声息，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她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江临渊猛地站起，破甲锥横在胸前。
那女人抬起手，指向洞府内部，动作僵硬。然后她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在等你。”
江临渊盯着她。
“谁？”他问。
女人没回答，只是重复了一遍：“她在等你。”
说完，她开始往洞府走来。
步伐很慢，每一步落地都没有声音。
江临渊后退一步，左手迅速在阵盘上划过，启动第二层禁制。蓝光增强，阵壁表面浮现出符文链条，交织成网。但他注意到，那女人的脚步没有停，也没有被阻挡。
她直接穿过了阵法。
就像穿过空气一样简单。
江临渊举起破甲锥，灵力灌注，准备迎击。
女人走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再次抬起手，指向石床方向。
“她快醒了。”她说，“但她醒来的时候，会忘记你是谁。”
江临渊握紧武器。
“你是谁？”他问。
女人歪了歪头，动作机械。
下一秒，她的脸突然裂开，一道竖线从头顶延伸到下巴，慢慢张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空洞。
江临渊冲了上去。
破甲锥刺向她的胸口。
锥子穿进去的瞬间，女人的身体像沙子一样散开，化作一团黑雾，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洞府内恢复寂静。
阵法光晕稳定，石壁上的蓝光轻轻晃动。江临渊站在原地，呼吸略重，手中的破甲锥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
他低头看向锥尖。
上面没有沾任何东西。
他慢慢收回武器，走回石床边。
上官玥依旧躺着，青光笼罩，呼吸平稳。她的手指没有再动，眼角的湿痕已经干了。
江临渊坐在她旁边，把破甲锥放在身边。
他盯着系统倒计时。
11:43:12……11:43:11……
他知道刚才那个人不是真的。
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血咒引发的精神干扰。
但他不能冒险。
他必须保持清醒。
必须守住这里。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耳朵听着每一丝动静。
外面再也没有声音。
洞府内只剩下阵盘低鸣和灵力流转的微响。
上官玥的睫毛忽然抖了一下。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一个音节。
江临渊立刻睁开眼。
她没醒。
但她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朝着空中抓了一下，像是在够什么东西。
然后那只手落回床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