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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州学究府竟然会需要揭阳镇主动发起袭击?这听起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郑小二听到这句话时,眉峰微微一动,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惊异之色。若换作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嗤之以鼻,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然而,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却是镇三山黄信——一个向来深藏锋芒、言语迟钝却谋定后动的人物。因此,郑小二并未急于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

黄信此时正端坐在案前,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那声音如同古井般平静无波。“此事表面上看似违背常理,但实际上却完全符合局势的发展。”他的语气低缓而坚定,“试想一下,如果昌平州学究府真的与揭阳镇有所勾连,他们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瓜田李下的嫌疑之中呢?更不会主动鼓动其他势力联合讨伐揭阳镇。反观如今的局面,对方表现得越急切,就越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瓜田李下……”这个成语在众人心中回荡开来,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郑小二忽然间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妙极!正因为昌平州和揭阳之间有着深厚的渊源,如果不是为了刻意撇清关系,他们何必借助外力施压?假如揭阳安然无恙,那么昌平州反倒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只有当揭阳遭到袭击时,他们才能彻底洗脱嫌疑。”

“正是这个道理。”黄信点了点头,语调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所以,这并非简单的敌我之争,而是利益权衡的问题。关键不在于是否采取行动,而在于谁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厅堂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打破了这份沉默。片刻之后,黄信将目光投向了天目将军彭圯,缓缓开口道:“不过,要想成功实施计划,还需要彭头领助我一臂之力。”

彭圯闻言抬起眼帘,神色依旧淡漠如水:“黄公请讲,但说无妨。”

“只需劝老夫人尽早离开天山即可。”黄信的话语虽然轻描淡写,但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直指要害,“越早启程,对我们军队的调度就越有利。如果等到他们在边境汇合后再行动,地形复杂,时机已失,即便拥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接近目标。”

神机军师朱武立刻接过话茬,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彭将军明鉴,此举绝非出于私怨,而是为了整个大局考虑。一旦他们脱离天山地界,就是我们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

彭圯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独臂神尼作为神龙教的弟子,昔日的血海深仇已经无法报偿;既然不能亲手杀她,那就让她痛彻心扉吧。哪怕只能从她身上咬下一块鳞片或半片甲胄,也足以慰藉自己的一生。

“黄公放心。”彭圯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廖某即刻返回营地,全力劝说老夫人尽快启程。等到你们发动进攻之时,我自当为诸位开路,引领你们直捣中军。”

“多谢彭将军相助。”黄信拱手还礼,随后话锋一转,“请将军放心,此事若成,老夫必定在郑老爷面前为您与二当家请功叙赏。”

彭圯没有推辞,只是淡淡一笑:“那便先谢过黄公了。”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如剑出鞘般决绝。

待彭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黄信才侧过头看向朱武,问道:“二当家认为,有了这样的内应,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大?”

朱武凝神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神龙教的弟子虽然实力强劲,但毕竟人数有限,真正棘手的是孟州军。”

“但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昌平州这支孟州军,可不同于一般的部队。”

黄信嘴角微微上扬:“二当家果然慧眼如炬。”

“骑兵。”朱武用一个词点破了关键所在,“全军皆骑,适合在京畿要道上驰骋作战,却不擅长在山地进行缠斗。放弃战马作战?谈何容易!一旦陷入伏击圈,进退两难,这正是我们长枪弓弩克制他们的绝佳机会!”机关算尽,布局精妙。”

“解某明白了,此计甚是周全。”黄信心中已然有了一幅清晰的图景浮现:在狭窄的道路设置埋伏,两侧隐蔽之处埋伏着弓箭手,前方用拒马将道路拦住,后方派遣长枪阵逼迫敌军下马。骑兵一旦失去了速度的优势,身着重甲就会限制行动,这样一来,他们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了。

朱武的眼中燃起了炽热的光芒——那百万两银子的许诺,从未像此刻这般接近过。

同一时刻,彭圯沿着一条小径返回,悄无声息地寻到了独臂神尼的居所。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胡一刀仍然在房中,正与神尼低声商议着行程的事宜。

“正好赶上。”彭圯站在门槛处说道,“我也有一番话要讲。”

独臂神尼抬起眸子看向他:“可是已经做出决定了?”

“决定了。”彭圯朗声说道,“明日就出发,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胡一刀皱起眉头:“如此仓促地启程,财物都还没有清点完毕呢。我们虽然出身草莽,但也应当以厚礼相迎昌平州的使者,以此来显示我们的诚意,这样才有望得到重用啊。”

“诚意?”彭圯发出一声冷笑,“唐头领所追求的,恐怕不是什么诚意,而是往自己的私囊里捞钱吧?”

“你——”胡一刀一时语塞。

“不要忘了。”彭圯步步逼近,“我们是要投效朝廷,而不是拖着一座金山去招安!昌平州所在乎的是兵员的战斗力,而不是那几箱铜钱。如果因为贪图钱财而滞留在此,引来二当家的突袭,连命都没了,还要那些钱做什么?”

“况且……”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如同寒刃入骨一般,“你以为二当家真的会让我们平安离开吗?他们在等待什么呢?等我们远离山寨之后,再在半道上进行截杀,然后嫁祸于他人!到那个时候,昌平州怪罪下来,又有谁会替我们说话呢?难道是神尼吗?”

胡一刀的面色微微发生了变化,不由自主地看向独臂神尼。

彭圯继续说道:“如果你还心存侥幸的话,不妨想一想——为什么大当家当年执意不肯离开,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呢?”

室内瞬间变得死寂无比。

独臂神尼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神幽深得如同深渊一般。她没有进行反驳,也没有动怒,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胡一刀终于明白了:有些过去的账目,从来就没有被翻篇;而有些人,早就注定无法共同踏上新的征程了。

“我……明天就下令整装待发。”他低下头,声音干涩无比。

彭圯转身离去,月光洒落在他的肩头,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冷冰冰的铁质铠甲。

山风轻轻拂过林梢,暗流正在涌动。

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完成了闭环。

外面有虚张声势的力量进行牵制,内部有奸细相互策应,军事上有克制敌人的方法,利益上有共享的约定。

各个环节紧密相连,毫无破绽可寻。

而在更加隐秘的黑暗之处,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