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征途
北上的列车在广袤的平原上飞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林别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由熟悉的南方丘陵逐渐变为开阔的北方田野，心境也如同这变换的风景，从之前的波澜壮阔归于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没有选择飞机，而是选择了更能让人沉淀思绪的火车。秘书李伟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偶尔为他续上热水。
“李伟，跟了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林别忽然开口，“这次去中油，环境完全不同，你如果想留在天州，我可以帮你安排。”
李伟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摇头：“市长，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相信，无论在什么岗位，您都能做出一番事业。”
林别看着他年轻而忠诚的脸庞，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抵达京城，来到中油集团那栋气势恢宏的总部大楼前，林别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将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战场。
报到，见面，熟悉环境。一切按部就班，却又处处透着不同。地方政府的务实、高效与直面问题的尖锐，在这里被一种更加严谨、层级分明、甚至有些按部就班的氛围所取代。他这位新上任的副总，分管的是集团国际业务与合作，一个听起来重要，但在集团庞大体系内需要极深积累才能做出亮眼成绩的领域。
最初的几天，他大多时间都在阅读浩如烟海的行业资料、集团历年报表和国际项目档案。同事们对他客气而疏离，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壁垒——一个从地方突然空降而来的“外来者”，想要融入这个庞大的央企体系，并非易事。
他没有急于表现，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沉下心来，像一个最认真的学生，努力消化着一切陌生的信息。他知道，在这里，过去的成绩只是简历上的一行字，想要获得认可，必须拿出新的、过硬的东西。
与此同时，在天州，新任市委书记已经到任，正如李国华书记所安排的那样，是一位作风稳健、从邻省调来的干部。而赵劲松的市长任命，也在省委常委会上顺利通过。
在赵劲松的就职会议上，他面对着熟悉的同僚和下属，语气铿锵：“我们将坚定不移地沿着……呃……沿着既定的正确方向前进，巩固好、发展好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他没有提林别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既定的正确方向”指的是什么。
天州，这艘刚刚全速启航的巨轮，在更换了船长后，依旧沿着原有的航线平稳前行，只是船上的人们，心中都留下了一个复杂的印记。
林别在中油集团的办公室里，接到了赵劲松报喜和表忠心的电话，也接到了周海、林枫等人问候的信息。他一一回复，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失落。
挂掉电话，他走到窗边。这里看不到天州那样充满烟火气的街景，只有林立的高楼和宽阔却显得有些冷清的道路。
他从口袋里拿出沈墨送的那支定制钢笔，在指尖轻轻转动。沈墨在他离任后，也申请调回了京城的总社工作，此刻正在为他布置在京城的住处。
“新的征途开始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里没有硝烟弥漫的正面斗争，没有迫在眉睫的民生疾苦，但同样关系到国家战略，同样考验着智慧与能力。
他回到办公桌前，摊开一份关于中亚油气合作项目的厚厚资料，拿起那支钢笔，在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了第一个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