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体温烫得吓人，汗把额发都浸透了。手臂上灼红一片还渗着血丝。叶晚扶他靠上那张旧沙发，从包里掏出没开封的生理盐水。
“可能会有点疼。”她拧开瓶盖，盐水直接淋上伤口。陆寻身体猛地绷紧，从昏沉里惊醒。
“别动。”叶晚按住他的肩膀，“不清理干净会感染。”
陆寻半睁着眼，声音沙哑的厉害：“你的记者包怎么连这玩意儿都备着？”
叶晚的手指顿了下。“职业习惯。”
她从背包隔袋摸出酒精棉片，撕开包装。
陆寻盯着她的手：“在哪儿学的？”
“我爸教的。”叶晚低头处理伤口，“他说活在这世上，总得有点保命的能耐。”
陆寻的目光扫过她无名指。那儿一圈白惨惨的肤色，是常年戴戒指的印子。
陆寻眼神沉了下去：“你观察力很强。”
“生存需要。”叶晚说。
昏暗灯光下，陆寻脖子上那道月牙疤痕很扎眼。叶晚手上的动作跟着慢了。
“你的疤...”
“旧伤。”陆寻拉高衣领，“撞的。”
房间里只剩消毒水的味儿。
陆寻合上眼，冷汗又冒了出来。那些记忆碎片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
裁纸刀的冷光跟飞溅的血点。还有那个年轻男人喉咙里最后的气声......
“必须忘记......”
叶晚的动作彻底停了。
她记得那个夜晚。童年时她躲在父母卧室门外，听见里面的争吵。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能不能忘了这事？”父亲的声音很硬：“有些事，忘不掉。”
叶晚放下纱布，走到窗边，手指拨开百叶窗的一道缝。
街对面，一个送餐机器人停在路口，红灯在闪。
她重新坐回沙发边，手指无意识的卷着纱布边缘。
父亲跟赵启明。还有母亲。
那段凶杀记忆……
叶晚站起身，把桌上那张照片塞回包里。
她看了一眼陆寻。他眉头死死锁着，像是困在醒不来的噩梦里。
叶晚从包里拿出平板，点开了加密相册。
最上面是张照片。年轻的顾知行跟赵启明，中间站着个笑容温柔的女人。
那是她的母亲，苏婉。
照片背景里露出半张漆木桌，桌上摆着个丝绒戒指盒。
那是母亲的生日。父亲说要送她一件特别的礼物。
但母亲没能等到。
叶晚放大照片背景的漆木桌。桌角有个模糊标记，像是拿尖锐东西划出来的。一个星环图案。
叶晚手指飞快的滑动，打开另一份资料。
那是她悄悄留下的父亲手稿复印件。某一页的角落，父亲用铅笔写了几个小字：“必须忘记。为了婉。”
这个婉指的就是她母亲的名字。
为了她，父亲必须忘记什么？
叶晚关掉平板，走到陆寻身旁蹲下。她拿起纱布，擦掉他额头的汗珠。
“你究竟……藏着什么？”她的声音轻到听不见。
她必须找到答案。
哪怕真相会摧毁她认知里的一切。
这是她欠父亲的。也是欠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