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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祎襎此时开口说道:

“丁公子所言甚是。之前在琅琊道时,家中按公子留下的法子小批量试制了些蓟草纸。

做出来的纸张比之寻常草纸坚韧许多,吸墨性也尚可。

假以时日,再改进下工艺,未必没有出路。

可惜……”

赵祎襎声音仍是那么好听,软糯中带着清冷,而且谈起生意来条理清晰,有种女强人的即视感。

周启现在急于表现自己,插话道:

“赵……赵姑娘放心!玉京城里,一些事我还是能帮上些忙的,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我……我还是认得几个朋友的。”

周启本想拍胸脯大包大揽的,又觉得这样在赵祎宁面前显得有点鲁莽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改了语气,小脸儿憋得通红。

赵祎宁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笑,觉得这小公爷一脸囧相,煞是可笑。

赵祎襎则微微颔首,唇角微动:“那就多谢小公爷美意了。”

丁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揉了揉额角,脸上装出一丝疲惫:

“赵家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赵公博忙说道:

“丁公子请说,只要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脱……”

“在下打算参加今年县试。可在下从未涉及过科考的典籍。这玉京科考书籍驳杂,昨日翻看些许典籍觉得仍没有头绪。

赵姑娘博览群书,涉猎颇广,乃琅琊道有数的才女。不知能否帮在下挑选几本书籍,指导在下一二。”

借口!不要脸~

周启斜眼鄙视,赵公博面色如常但心中暗喜,赵李氏与赵祎宁掩嘴偷笑。

而赵祎襎脸上蕴出两抹飞霞,蔓延至耳根。

这借口……太蹩脚了,却又难以拒绝。

她是博览群书不假,才女之名也是不假。但要说指导县试的学子,还是与自家有婚约的学子,着实是有些逾矩啦,也易惹人闲话。

赵公博自然乐得赵祎襎与丁陌多多接触:

“公子过谦了,乃师学究举世闻名,你之才学又岂能寻常。只不过……

窈棠平日确实爱看些科考典籍,说不定还真能与你浅谈一二。

当然了,若是见识浅薄,公子也莫要嫌弃。

窈棠啊,你看的那些书里若有能帮助丁公子的,也说与公子参考,也算是咱们对丁公子的谢意了~”

一屋子心知肚明的人,演戏的演戏,看景的看景,不要脸的面不改色,只为难了赵祎襎一脸窘迫。

“窈棠?好名字……”

这是丁陌第一次听赵祎襎的闺名,心中暗自欢喜。

赵祎襎强装镇定,压下心中的羞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日的清冷:

“丁……丁公子谬赞了,小女子怎敢担得才女之名。只不过是闲暇时多看几眼杂书……

科考乃煌煌正道,小女子也只是略知皮毛,万不敢言指导一说。”

赵祎襎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小女子曾与琅琊书院山长浅谈过一番。听他之言,科考入门,首重根基。

丁公子既觉典籍驳杂,毫无头绪,依小女……依山长所言,或可从以下几本入手。

先立其大,再求精深。”

丁陌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其一,经义之本。

以朝廷颁定的《五经定本》为纲,此乃科考命题之根基。熟读或背诵,一字不可错。

《礼记》王制篇、《春秋》桓公卷、《尚书》洪范篇,更是重中之重,应反复揣摩,明其微言大义。

当然,以公子过目不忘之能,自是轻而易举。”

丁陌微笑不语,点头示意赵祎襎继续说。

“其二,注解之书,贵精不贵多。

前朝大儒沈恩溪之《礼制备考》,典章制度考据精详,脉络清晰,可助理解《王制》深意;

《顾氏春秋正义》中相关篇目,于君臣大义、华夷之辨剖析甚明,贴合朝廷取士标准;

至于《尚书纬注》,《洪范衍义》虽掺杂些许天人感应之说,然其对于理解经义本身、应对策问中涉及天命人事之题,颇有助益。

此三书,注解相对平实,不尚空谈,坊间常见,或可一观。”

赵祎襎刚刚提及的这几本书,丁陌记得书房那满地书籍里应该有。

看样子赵祎襎是真的对科考一道颇有见地,若是身为男子,科考入仕于她来说真是轻而易举。

“其三,时文制艺,格式规矩不可或缺。

近科几位翰苑学士编选的《程墨菁华》值得细读。非是模仿其辞藻,而是学习其破题、承题、起讲、入手之法度,如何于规矩中见章法。

另外,《玉京试艺录》收录了历年玉京本地优秀学子的科考习作,更贴近本地学政的评判喜好,亦有参考价值。”

“其四,史论策问,需胸有丘壑。

《通鉴辑览》需常备案头,非为记诵……算了,公子肯定能背得住。

此书乃为明得失、知兴替,策问之要,在于关切时务。公子可多留意近年的《京报》抄本,了解朝廷大政方针、边陲动态、民生利弊,方能使策论言之有物,不流于空疏。”

刚开始,丁陌只是找个话头,为了让赵祎襎多说几句而已。

但赵祎襎言之有物,引经据典,推荐的书目从经典原文到权威注疏,从时文范本到史论策问,层次分明,体现其对科考之道的深刻理解。

丁陌不由得跟着赵祎襎的话认真起来,收起了玩笑之心。

赵祎襎洋洋洒洒,本已经忘掉窘迫之感。但说完后,脸上又带上一丝羞色。

“小女子一家之言,纯属个人浅见。科考一道乃读书人必经之路,天下俊杰不知几凡。若想有所为,终究还需丁公子自行摸索体会。

刚刚小女子所说的这些书,市面上较大的书坊应能寻到,公子可自行选购。”

丁陌尴尬一笑:

“实不相瞒……昨日我去书坊,将市面上所有科考相关书籍皆买回家。现在书房地上还有一堆没看的。”

赵祎襎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觉得失礼,忙掩嘴转过头去。

丁陌继续说道:

“赵姑娘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在下茅塞顿开;又如清泉流水,涤荡心胸。

金玉良言,受益匪浅~

在此谢过!”

丁陌起身,对着赵祎襎郑重一揖。

赵祎襎连忙侧身避开:“丁公子不必多礼,能帮上公子微末便好。”

赵公博见状,哈哈一笑:

“好了好了,窈棠也就这点书本上的见识能拿得出手了。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么客气。”

赵祎襎刚刚恢复的脸色,听闻“自家人”后,又羞得满面通红。

赵李氏这时开口说道:

“哎呀,你们说这些,我妇道人家也听不懂。但能帮上公子,我们打心里就高兴……”

见自己母亲开口了,赵祎宁也说道:

“对啊。我阿姐可厉害了,以后丁公子要常来‘请教’我阿姐哟~”

周启好像开窍了一样,说道:

“赵姑娘真是博学多才,等我回去也按这个单子找书看去!若是不懂,可不可以也过来请教赵姑娘……”

话是对赵祎襎说的,眼神却飘向赵祎宁~

“自是可以。小公爷若是愿意屈尊,小女子自无不可之说。”赵祎襎应允道。

又闲谈片刻,丁陌见目的已达,便再次起身告辞。

周启虽不舍,也知不好久留。

赵家众人依旧送至门口。临别之时,丁陌对赵祎襎说道:

“多谢赵姑娘指点迷津。若有不解之处,还要厚颜请教。赵姑娘莫要嫌弃麻烦……”

赵祎襎这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迎着丁陌的眼神,点点头,算是默许。

周启也赶紧对赵祎宁道:

“赵二小姐,下次……下次我带些太学里新出的时文点评,过来给你和赵姐姐看!”

赵祎宁低头不语。

丁陌赶忙和众人拱手道别,拉着周启离开西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