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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京兆府衙大堂,灯火通明。

宋青在家一杯酒还没喝完,就被这消息骇得面无人色,赶紧跑回衙门,带上几名当值的衙役便去金枢楼,忙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此时的宋青端坐堂上,却如坐针毡。

堂下,丁陌、张锦立于一侧,虽衣衫染血,却神色坦然。

另一侧,萧知晦被安置在一张硬板桌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身边围着好几位临时抓来的郎中,正手忙脚乱地诊治萧知晦的伤情。

宋青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宫里来人,赶紧把萧知晦带走,可万万不能死在自己这儿……

陈封、周崇勋并未入堂,只在外堂等候,已经进入正规官府的程序了,他们不便插手。

宋青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始问询。

丁陌将萧知晦的罪行再次陈述一遍,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而且,衙役确实在四楼发现了聚米图,现在的金枢楼,重兵把守,严禁任何人靠近。

证据链完全闭合,指向性极强。宋青心中已十分确信丁陌之言,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正斟酌盘算,该如何处置这烫手山芋时,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身着宗人府服饰的官员,带着一队护卫径直闯入大堂,态度倨傲:

“奉宗人令,临淮郡公萧知晦涉及宗室事务,即刻由宗人府接管看管!闲杂人等,不得阻拦!”

来了!丁陌心中冷笑,就知道宗人府不会坐视萧知晦落在京兆府手里。

宋青仿佛松了口气,又带着几分无奈,起身对那宗人府官员拱手:

“既是宗人令手谕,下官自当遵从。”他转头看向丁陌和张锦,叹了口气:

“至于丁陌、张锦,殴打郡公,证据确凿,虽事出有因,然国法森严,需暂且收押,待案情查明后再行论处!“

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将萧知晦交给宗人府,等于给了淮南王府一个缓冲,也避免了京兆府直接与王府冲突。

而收押丁陌二人,则是给朝廷、给宗室一个交代,维持了表面的法度。

“府尹明察!“丁陌拱手,并无异议。张锦哼了一声,也没反抗。

衙役上前,给丁陌二人套上轻锁。

在被带离大堂时,丁陌回头看了一眼萧知晦。恰好萧知晦也抬起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透出怨毒和一丝计谋未完全得逞的疯狂。

宗人府官员则面无表情,指挥手下将萧知晦小心翼翼地抬走,待遇天差地别。

陈封与周崇勋在外堂看着这一幕,周崇勋低声道:“姑爷爷,这……“

陈封摆摆手:

“陛下的棋盘,这才刚开始。让两个小子吃点苦头也好,磨磨性子。”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无太多担忧。

丁陌与张锦被押往大牢时,张锦忽然对身边的衙役道:

“这位兄弟,牢里的饭管饱吗?来的急,还没吃晚上饭呢,饿~“

那衙役一愣,下意识点头:

“管……管饱。”

张锦满意地点头:

“那就好。最好有点肉,见血了,得补补。”

丁陌失笑:“你倒是心大。大牢里哪来的肉~”

随即又对一旁的衙役说道:

“一会儿麻烦小哥跑一趟平朔大街的歪帽儿胡同,第三块牌坊的甲字丁酉号。

家里有仆人在,让文嫂给我俩多准备点儿饭菜。这两天了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就得意文嫂的手艺。”

这番对话,让押送的衙役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二位爷的心,一个比一个大,摊上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想着吃。

皇宫,乾元宫东暖房内。

启宗帝尚未安寝,正穿着常服,站在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陇右道的位置。

背后脚步声轻响,苏清砚悄无声息地进来,躬身低语:

“陛下,玉京兆府和宗人府的消息,同时到了。”

“讲。”启宗帝头也不回。

“回陛下,临淮郡公那边,确实有个门客善剥人皮,而且那张人皮现在就在京兆府衙门,确认过了,就是那位叫落璃的姑娘,这个应是无误了。

另外,聚米图也确实就在金枢楼的四楼,皇城……亦在其中。五城兵马司已经将金枢楼团团围住。”

启宗帝听完,沉默不语。

良久……

“呵呵,我的好宗亲啊,我的好侄子啊。剥皮杀人,简直丧心病狂。

宗室就是这么给天下人做表率的?我又有何面目面对百姓……

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

启宗帝猛地一拍桌案,上好的紫檀木发出沉闷的响声。

“混账东西!”皇帝的声音带着毫不压抑的怒火:

“这个疯子!蠢货!只此一条,朕杀他便不冤!”

启宗帝在御案前来回踱步。

“还有丁陌那小子,白日朕刚将他褒奖一番,这转脸就闯出这么大祸端!这求死之局,朕不信他看不出来!

朕隐忍这么多年,若想杀他,还用等到今日?今日还不如当场打死,反倒是痛快了!这满城风雨,让朕如何收场?”

苏清砚垂首不语,如同泥塑木雕。

“他身边那个武人是什么来头?”

苏清砚听到启宗帝问话,这才“活”了过来:

“回陛下,那人叫张锦,是陈侯爷黑鸦军出身。应该是侯爷担心丁公子安危,派来玉京保护丁公子的。

这张锦……其父乃是……”

启宗帝随手扔出一方镇纸砸在苏清砚身上:

“你个老狗,何时在朕的面前也吞吞吐吐了,说!”

苏清砚忙跪下捡起镇纸,放回御案,说道:

“陛下,还记得庆隆二十三年乱雪城,先有先登之功,后又屠尽岑文庆一家的张彪嘛,这张锦便是其遗腹子……”

启宗帝眉头一拧:

“是他?怪不得……和他爹一个德行,勇武有余,就是没脑子……

都没脑子!不知天高地厚!跟着丁陌胡闹……”

启宗帝一通发泄过后,苏清砚赶紧端了杯热茶奉上。

几口茶过后,慢慢冷静下来的启宗帝重新走到地图前,看着淮南道和陇右道,目光深邃。

“萧知晦……死有余辜。但淮安王……还有冯家……此时不宜彻底撕破脸。”

这话像是在对苏清砚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陛下,宗人府那边……”苏清砚轻声提醒。

“御医怎么说?”

“御医看过了,下手很有分寸。处处重伤,也处处留了手……死不了。”

“嗯,和宗人府那边儿只会一声,‘好好’的照顾朕这位好大侄~

御药房的药材紧着他用。就是千万别让他死了……呵呵,也别让他太舒服了。”

启宗帝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至于丁陌和张锦……先关这俩小子几天吧。正好,也让朕看看这朝堂之上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敢这时候跳出来。

还有,你让下面的人把萧知晦的罪证,尤其是剥皮和沙盘之事,悄悄散出去,先看看风向……”

“老奴明白。”

苏清砚磕头领命,悄然退下。

暖阁重归寂静,启宗帝望着墙上的舆图,显露一丝疲惫。

丁陌的“不识大体”固然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也不全是坏事。

萧知晦如此丧心病狂,又何尝不是给了个机会,一个进一步削弱淮南王府声誉的机会。

只要萧知晦不死……呵呵,子债父还,天经地义。

只是这步棋该怎么走,还得盘算盘算。不得不说,这局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暖阁门被轻轻推开,常年跟在苏清砚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参汤进来,跪地高举:

“陛下,夜已深,用点安神的参汤,您也该歇息了。”

启宗帝瞥了一眼跪地的小太监,忽然问道:

“小李子,你说,是循规蹈矩的棋子好用呢……还是偶尔会跳出棋盘,但能盘活局面的棋子好用?”

那小太监一哆嗦,哪想过启宗帝会突然问他什么‘棋子’,手上的参汤一个不稳,洒出几分。

但他牢牢记住苏清砚的交代:

“有时候,陛下问你话,并不是要听答案。若是你敢乱答话,咱家也保不住你。

实在拿不准主意的,跪地磕头表忠心便可。”

小李子结结巴巴回道:

“奴……奴才……愚钝……奴才只知道伺……伺候好陛下……其他的,奴才不知……”

启宗帝莞尔一笑:

“罢了,问你作甚……放下吧。嗯,牌子拿来,朕……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