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终于看向他,桃花眸里的光依旧平缓,甚至带上了一点面对无理取闹孩子般的无奈和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
“陆辰逸,”他声音平静地打断他,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
他目光扫过略显狼狈的陆辰逸,又落在神情紧绷的裴时序身上。
“裴同学也是,打扰顾主席这么久,不合适。”
没有承认,没有否认,没有解释。
温酌顿了顿,语调依旧慵懒,“有话说,明日再来也可以的。”
他独自伫立在楼梯中段,如同一圈无形的真空,宁静得无法靠近。
灯光流淌在他无可挑剔的昳丽容颜上,仿佛刚才唇齿间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窗外风动掀起的幻影。
顾临风的目光更深沉了些。
温酌那句轻柔的话,像冰水浇在暴烈的火焰上,虽然未能完全熄灭陆辰逸心头的妒火,却让他满腔的愤怒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他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温酌昳丽却带着倦怠的面容,那比平时更红润的唇瓣……
最终,所有质问和怒火都化作了喉咙深处一声不甘又充满挫败的嘶哑低吼,“温酌!”
陆辰逸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青年的手臂问个明白,却被裴时序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轻轻按住了胳膊。
“陆辰逸,”裴时序声音依旧温和,但仔细听能分辨出底下紧绷的寒意。
“温助教说得对,确实很晚了,打扰太久是裴某失礼。”
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视线在温酌微肿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的冷光更甚,随即转向顾临风,“顾主席,告退。”
陆辰逸被裴时序按着,动作一滞。
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猛地挡回,满腔愤怒骤然撞上青年眼底的平静与倦意,瞬间哑火。
又噎得他胸腔生疼,呼吸困难,只剩下一片茫然无措的空洞恐慌和无力感。
他眼中的红血丝密布,嘴唇抖了抖,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被世界遗弃般委屈和卑微祈求的破碎气音。
“……温酌……”
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像一头被主人彻底忽视、无处容身的狼狈弃犬。
顾临风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着这场混乱。
他姿态随意地倚在楼梯扶手旁,目光沉沉地落在温酌身上。
在裴时序拉着不甘心的陆辰逸转身走向玄关时,才出声道:“他在我这,我自会管护周全,剩下的事,就不劳二位费心了。”
这话是说给离去的两人听的,更是宣告给眼前的温酌听的。
别墅大门沉重的“咔哒”声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陆辰逸最后一丝不甘的视线。
瞬间,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顾临风与温酌。
空气中弥漫的木质香与冷杉气息再次清晰起来。
冰冷的灯光从高处倾泻,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地上却又泾渭分明。
温酌背对着玄关方向,没有立刻转身。
他背脊挺直,线条在柔软的深色丝袍下流畅而清瘦。
片刻后,才缓缓侧过身,桃花眸抬起,迎上顾临风那双深不见底的视线。
唇瓣上那抹被顾临风亲自“标记”过的红艳,在冷光下显得尤为醒目。
“顾主席……”温酌的声音沙哑,“这是……‘收押’?”
他唇边终于勾起了顾临风熟悉的那抹弧度,慵懒的,却毫无暖意。
“你所谓的‘周全’,是指连呼吸的自由也包含在内么?”
纤长的指尖无意识地再次碰触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动作随意,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勾魂摄魄和冰冷。
顾临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目光如鹰隼,紧锁着温酌的小动作和那抹嘲讽的笑。
青年唇瓣因他的粗暴而泛着诱人的水色和红晕。
这份视觉冲击带来的独占满足感,与被对方如此直白抗拒的烦躁感交织在一起,让顾临风眸色一暗。
他向前一步,缩短了空间的距离,强大气场带来的压迫感几乎将两人之间稀薄的空气压缩点燃。
“一个月的期限。”顾临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以及‘利息’,是在给你准备的时间,也是提醒你认清现实。”
他目光在温酌被蹂躏过的唇瓣上流连,“温家也好,你也罢,需要什么,我一清二楚,我要什么,你也清楚。”
顾临风没有说“爱”或“喜欢”,但他毫不掩饰的充满了侵略性与绝对掌控的占有欲,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压迫。
温酌对上他那双深沉得要将人吸进去的眸子,后背依旧贴着冰冷的楼梯扶手。
他轻轻呵了一口气,水杯中液面随着他细小的动作晃了一下。
“现实就是,”温酌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冷得刺骨,“顾主席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简单直接了。”
他顿了顿,目光从顾临风脸上移开,越过他宽阔的肩膀,望向窗外深沉无边的夜色。
“不过,强行划归在名下的玩具……你又怎知他会心甘情愿归属于你?”
那姿态,像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交易标的。
顾临风闻言,眸色骤然变得更沉。
他再次欺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温酌甚至能看清他眼中映出的自己的眉眼。
“温酌……”
顾临风声音压得更低了,明明没有丝毫起伏,却因近似呢喃添了几分狎昵,“一个月的尽头,我会亲自为你打造这个牢笼。”
他伸出手,指腹几乎要再次碰到那带着他唇印的角落。
“到了那时,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会学会习惯我的存在,习惯我的触碰。”
他声音低沉,“习惯所有。”
顾临风冰冷的目光锁紧了温酌的眼眸,却见他轻轻笑了一声,“是吗?”
抬起的桃花眸水光潋滟,“那要赌吗?就赌到时候谁先习惯谁,谁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