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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葬魔渊巅,寂灭魔基成

死寂荒原的尽头,大地仿佛被某种无可名状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形成一道横贯东西、望不见尽头的巨大深渊。浓稠如墨的黑暗从渊底弥漫而上,其中夹杂着硫磺的刺鼻气息与某种古老的血腥味,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让人灵魂战栗。

深渊上空,并非完全虚无,而是扭曲着无数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如同破碎镜面的裂痕,时不时闪过危险的幽光。更深处,隐约传来锁链拖曳的轰鸣,以及某种沉重如山的呼吸声,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正蛰伏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

这里,便是人界闻之色变的绝地之一——“葬魔渊”。据说上古时期,曾有真魔于此地被镇压、肢解,其不灭的怨念与魔血浸透了这片土地,形成了这处连阳光都拒绝照耀的禁忌之所。

龙啸天站在深渊边缘,狂风吹动他早已破损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带着多处深浅不一的伤痕,那是穿越死寂荒原时,与其中孕育的各种诡异魔物搏杀所留。然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瞳孔深处那抹幽暗的漩涡缓缓旋转,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魔种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欢呼,一种源自本能的呼唤,从深渊的最深处传来,清晰而迫切。体内的《万煞融炉秘典》自动加速运转,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浓郁精纯了数倍的魔气与煞气。

“就是这里了……”龙啸天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历经数月流亡,躲避青云门及其附庸势力的追杀,穿越无数险地,他终于抵达了魔种指引的终点。他能预感到,此地,将是他彻底蜕变的契机,也是前所未有的生死考验。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苍茫的荒原死气沉沉,不见追兵,但他知道,柳如烟背后的势力,乃至一些嗅到他身上“异常”而追踪而来的宵小,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没有退路。

深吸一口那带着腐蚀性的空气,龙啸天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他纵身一跃,身影如同投向地狱的流星,毫不犹豫地没入了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

下坠。

无止境的下坠。

周遭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与混乱的能量乱流。尖锐的魔啸声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无数扭曲、疯狂的负面意念如同潮水般试图侵蚀他的神智。冰冷的阴风如同刮骨钢刀,甚至能冻结灵魂。

龙啸天紧闭双眼,《万煞融炉秘典》与初步领悟的《寂灭魔经》奥义同时运转,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幽暗光膜,抵挡着来自外界的精神与能量冲击。破妄之瞳虽未完全开启,但也让他能在绝对的黑暗中,勉强捕捉到一些能量流动的轨迹,避开那些最危险的空间裂缝和隐匿的魔煞陷阱。

不知下坠了多久,仿佛穿越了九幽,踏过了黄泉。

终于!

“轰!!!”

他重重地砸落在了一片坚硬而灼热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若非魔躯已初步小成,这一下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

他挣扎着爬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仿佛是深渊之底,却又自成一片诡异的空间。天空是永恒的血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魔云在翻滚。大地是焦黑色的,龟裂开无数道缝隙,从中喷涌出灼热的岩浆与漆黑的魔气。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和一种万物终结的腐朽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在这片空间中央的一座巨大祭坛!

祭坛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成,高达百丈,形状并非规整,反而像是某种巨兽扭曲的骨骸,散发着洪荒、苍凉、暴虐的气息。祭坛四周,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缠绕着粗如儿臂、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没入祭坛顶部的黑暗中。

祭坛之下,是一片翻涌的“海洋”——由精纯魔气、地心烈焰、以及无数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深渊熔炉”!

仅仅是站在边缘,那恐怖的高温与魔气侵蚀,就让龙啸天感到皮肤刺痛,灵力运转滞涩。他可以肯定,就算是筑基期修士,若无特殊护身法宝,落入这熔炉之中,也撑不过一时三刻。

“嗡嗡嗡——”

他灵魂深处的魔种,此刻已经不再是震颤,而是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嗡鸣!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自魔种产生,疯狂地拉扯着他的意识,指向那祭坛的顶端!

考验,就在那里!

龙啸天没有丝毫迟疑,迈步向前。每一步踏在焦黑灼热的地面上,都感觉有无数根针扎入脚底,魔气与煞气如同活物般顺着毛孔钻入体内,试图同化、毁灭他。

他运转《寂灭魔经》,以更加霸道精纯的寂灭魔元,将这些侵入的能量强行炼化、吞噬。他的身体时而如被烈焰焚烧,时而如被寒冰冻彻,时而脑海中幻象丛生,无数惨死的冤魂、毁灭的星辰、崩塌的世界景象轮番上演,冲击着他的意志。

这是对道心最残酷的拷问!

“我心如铁,志不可夺!魔道孤行,我即为法!”

龙啸天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眼神中的疯狂与偏执越发炽盛。他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幻象、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当成了锤炼意志与魔躯的燃料!他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一步一步,踏着毁灭与痛苦,走向那中央祭坛。

当他终于踏上祭坛第一级台阶时,压力骤增!那九根石柱上的锁链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祭坛本身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他骨骼咯吱作响。

他没有停下,继续向上攀登。

十级,二十级,五十级……

越往上,压力越大,魔气越精纯,幻象也越真实。他甚至看到了龙家镇覆灭的详细场景,看到了父母惨死前的面孔,看到了柳如烟那冰寒刺骨的嘲讽眼神……这些记忆最深处的痛苦被无限放大,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灵魂。

“假的!都是假的!”龙啸天喉咙里发出低吼,双目赤红,嘴角溢出血迹,但攀登的脚步未曾停歇。破妄之瞳时而开启,看穿虚妄,直指本心。

当他踏上第九十九级台阶,即将抵达祭坛顶端时,异变陡生!

祭坛顶部的黑暗中,那九根巨大锁链猛地绷紧,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一股远比之前恐怖千百倍的魔威,如同宇宙爆炸般轰然降临!

龙啸天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仿佛要被这股威压彻底碾碎!

紧接着,他“看”到了。

在祭坛的最中心,无尽的魔气汇聚,形成了一尊模糊不清、却顶天立地的巨大魔影!那魔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宇宙的中心,是毁灭的化身,是万物的终结!祂的目光,跨越了无尽时空,落在了龙啸天渺小的身躯之上。

寂灭魔帝!哪怕只是一缕残留的意志显化,其威能也绝非凡人可以揣度!

“蝼蚁……汝,欲承吾之道统?”

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天道之音,直接响彻在龙啸天的灵魂最深处。这意念本身,就蕴含着无尽的寂灭真意,仿佛多听一瞬,自身的存在就要被其同化、归于虚无。

龙啸天浑身剧震,七窍中同时流出黑色的血液,身体表面崩裂开无数伤口。但他死死地咬着牙,倔强地抬起头,用尽全部的力量,对抗着那几乎要让他跪伏下去的恐怖威压,迎向那道漠然的目光。

“是!”他的神念在咆哮,尽管微弱,却带着不屈的意志,“我欲得力量!掌控生死,超脱轮回!你的道,我要了!”

“哼!”

魔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刹那间,龙啸天感觉周遭景象再次剧变!

他不再站在祭坛上,而是置身于那片传承之初见过的、更加真实恐怖的血海尸山、星辰崩灭的战场中心!无数强大的神魔在厮杀,怒吼声、爆炸声、法则崩断的声音震耳欲聋!而他,成了这场毁灭盛宴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随时可能被余波碾碎。

同时,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记忆洪流,夹杂着寂灭魔帝对大道法则的感悟、一生征战的杀伐经验、以及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孤高与寂寥,如同决堤的星河,强行灌入他的识海!

“呃啊啊啊——!”

这一次的冲击,远比第一次接受零碎传承时猛烈千百倍!他的识海如同被投入风暴中的小舟,瞬间支离破碎!灵魂仿佛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又在寂灭魔意的强行糅合下重组!

剧痛!超越肉身极限的灵魂撕裂之痛!

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魔帝的记忆与意志太强大了,如同浩瀚的海洋,而他自身的意识,只是其中一滴水,随时可能被同化、吞噬,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寂灭魔帝在这世间的一道残影。

“不!我是龙啸天!我不是任何人!纵是魔帝,亦不能抹去我的存在!”

在最深的绝望与痛苦中,他那源自微末、历经磨难而锤炼出的坚韧意志,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将所有的意念集中,不再试图去理解、去接纳那庞大的记忆,而是坚守着“自我”的核心,如同礁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毁灭性的冲击。

《万煞融炉秘典》与《寂灭魔经》在此刻自发地交融,他丹田内那尊“炉鼎”虚影疯狂膨胀,不再局限于丹田,而是将他的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当成了熔炉!

以身为炉,融万古魔意!以魂为火,炼本我真我!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时间,在这传承考验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毁灭战场的幻象缓缓消散,磅礴的记忆洪流也渐渐平息,不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化作无数蕴含大道真意的符文,沉淀在他的灵魂深处,等待他日后慢慢挖掘。

祭坛顶部的魔影,似乎微微点了点头,那漠然的眼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期待?随即,魔影缓缓消散,重新化为精纯的本源魔气。

而龙啸天,依旧站立在祭坛之巅。

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布满了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但他的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强横、精纯、带着万物终结气息的磅礴力量,正从他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地滋生、壮大!他丹田内的气旋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如同星云般旋转的幽暗海洋——魔元之海!

筑基期!

而且,是以无上魔道筑基法门,融合了寂灭魔帝部分传承本源,铸就的万古罕见的——寂灭魔基!

他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简单的幽暗漩涡,而是化为了两颗微缩的、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规律的黑暗星辰。目光所及,祭坛周围的魔气温顺地环绕,深渊熔炉的烈焰为之轻颤。

他成功通过了考验,不仅筑基成功,更是初步接纳了寂灭魔帝的核心传承,魔帝的身份,在他身上,开始了真正的觉醒!

然而,就在他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力量,心神为之激荡的刹那——

葬魔渊之外,无尽虚空深处,几道漠然、古老、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念,仿佛被某种波动惊动,跨越了难以计量的空间距离,若有若无地……扫过了这片人界绝地。

其中一道意念,带着纯粹的毁灭与贪婪。

另一道,则蕴含着神圣与审判之意。

还有一道,最为隐晦难明,仿佛超脱物外,却又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

龙啸天猛地抬头,破妄之瞳瞬间开启到极致,望向那虚无的天空,眉头紧紧皱起。他虽然无法清晰感知到那些意念的存在,但灵魂深处却本能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悸动与危机感。

“界外……关注……”

他低声自语,刚刚突破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压力所取代。

魔星已现,七界风云,将因他而动。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