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的手抬得更高了，黑色能量在指尖凝聚成尖刺。程知遥没往后退，她知道躲不开。
她咬住吊坠链子，腾出双手撕开冲锋衣前襟，把吊坠狠狠按进防护罩控制台中央的凹槽里。那里还残留着密钥插过的痕迹，微微发烫。
“仓仔！启动协议！”她喊。
平台猛地一震，控制台内部发出齿轮咬合的声音。微型飞船模型缓缓升起，表面裂开缝隙，蓝白色光流顺着纹路蔓延，和她颈间的吊坠一起一闪一闪。
小熊仓仔突然从她耳边冒出来，贴在脸颊边大叫：“警告！检测到高等级文明协议启动！非授权接入可能导致空间坍缩！”
程知遥喘着气：“那就让它崩一次——只要能修回去！”
汐月已经完全变了。她的手臂扭曲变形，三叉戟被黑雾缠绕，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往前冲。触须群铺天盖地扑向飞船模型，像是要把它撕碎。
程知遥没拦。
她盯着汐月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来吧。”
三叉戟刺穿模型舱门的瞬间，飞船没炸，反而像活了一样吸住了武器。汐月的身体剧烈抖动，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纹路，像是星星连成的线。
“能量反向抽取中！”仓仔尖叫，“异形核心正在被净化！时空节点修复度上升至87%！”
程知遥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面。她看着汐月的脸，那上面的表情在变，好像有两个人在抢一副身体。
“你最后……清醒了吗？”她问。
汐月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它……回家。”
话音落下，整个人开始透明，皮肤一块块化成光粒，随水流飘散。
程知遥伸手想去抓，只捞到一片空荡荡的水波。
光粒升到半空时，一枚银色发卡静静浮现。它慢慢旋转，落到她面前。上面刻着复杂的图案，中间一点晶石还在跳动。
她认出来了，那是观星庭高层才有的纹章。
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捡起发卡，刚碰到，吊坠就发热，飞船模型也投出一圈环形光幕，把人和数据流全包在里面。
“这不是普通东西。”仓仔飘在旁边，屏幕上的字蹦得飞快，“这是权限密钥之一，能打开某些封闭区域。”
程知遥把发卡塞进内袋，贴身收好。她抬头看深渊裂缝，那里还在震动，但频率变了，不像之前那么狂暴。
“不是结束，是开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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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力气。右肩脱臼的地方越来越麻，左臂伤口又开始渗血。她靠在控制台边上，手指抠着边缘金属条，一点点把自己拉起来。
“系统状态？”她问。
“仓库功能恢复35%，预囤预警模块待机，防沉迷机制正常运行。”仓仔报数，“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建议立即处理伤势。”
“等会儿再说。”她活动了下脖子，目光扫过平台四周。
机械海怪的残骸沉在角落，有些还在冒烟。防护罩蓝光稳定，但能量条只剩两格。控制台屏幕上闪着乱码，几秒后跳出一行字：
【同步率：87.01%】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想起雨林圣花、紫晶簇、还有吊坠共鸣的画面。原来它们真的是一体的。
“我们离母巢更近了。”她说。
“但代价不小。”仓仔小声嘀咕，“汐月没了。”
“她选择了自己的结局。”程知遥摸了摸胸口的吊坠，“而且她留下了线索。”
她低头检查发卡，发现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刻字：**x-7-Ω**
“这编号什么意思？”她问。
“无法解析。”仓仔摇头，“但Ω通常代表终点或极限状态。x可能是坐标轴，7是层级……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组合。”
“别卖关子。”
“就是想不起来……记忆碎片太多，系统缓存不够。”
程知遥翻了个白眼：“那你重启一下试试？”
“你敢让我死机，我就锁仓库三天。”
“威胁我是吧？”
两人斗嘴的时候，平台轻微晃了一下。裂缝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移动。
她立刻警觉，站直身体，手按在吊坠上。
“有没有新信号？”她问。
“有。”仓仔屏幕切换，“高频脉冲，来自裂缝底部，间隔12秒一次，和之前汐月唱的《海的女儿》节奏一致。”
程知遥皱眉：“有人在用歌声传信？”
“或者……是某种唤醒程序。”
她盯着裂缝边缘。水流浑浊，但能看到一些金属结构露在外面，像是沉没建筑的一部分。
“下去看看。”她说。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潜水。”仓仔提醒，“右肩脱臼未复位，左臂失血超过安全值，心率偏高。”
“我知道。”她解开背包，翻出一瓶止痛剂，“但我不能在这等死。”
药剂扎进大腿，凉意顺着血管扩散。她深呼吸几次，感觉脑子清楚了些。
“准备应急物资。”她下令，“拿两瓶氧气，一个声波干扰器，再加一套磁力手套。”
仓仔照做，物品凭空出现在她手里。
她正要动身，忽然注意到控制台角落有个反光点。走过去一看，是半片破碎的镜面，应该是之前战斗炸裂的监控屏残片。
她捡起来，想扔掉，却愣住了。
镜面上映出她的脸，但在某个角度，吊坠和发卡同时亮了一下，投影出一段模糊文字：
**“找到钟楼的人，才能关闭初始源。”**
她猛地抬头。
周围没人。
只有水流轻轻晃动。
“你看到了吗？”她问仓仔。
“看到什么？”
“刚才镜子里……出现了字。”
“哪来的镜子？系统记录里没有这个道具。”
她低头再看，镜片已经暗了，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她喃喃，“我明明看见了。”
“宿主当前处于疲劳状态，可能出现幻视。”仓仔说，“建议优先完成任务撤离，后续再分析异常现象。”
她没说话，把镜片塞进包里。
这件事先记着。
以后肯定有用。
她站起身，走向平台边缘。深渊裂缝就在脚下，黑不见底，但那股熟悉的波动一直没消失。
她戴上氧气面罩，检查装备齐全，正准备跳下去。
仓仔突然叫住她：“等等！信号变了！”
“怎么了？”
“高频脉冲停了。现在接收的是……一段录音。”
空气中响起微弱的声音。
是个女人在说话，语速很慢，带着回音。
她说的是：“**时间锚点已激活，请确认身份。**”
程知遥心跳一顿。
这声音……
她太熟悉了。
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
她站在原地，手握紧吊坠，盯着裂缝深处。
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抓住了平台边缘的金属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