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风忽然变得温润，裹挟着灵草的气息，拂过林安握着水纹刀的手。刀身的水纹在阳光下流转，蓝光顺着纹路漫延，像北境初春解冻的河流，带着股生生不息的韧劲。
“凡界来的小子，就拿这破刀凑数？”人群里传来讥笑声，是外门弟子王浩，他手里捧着柄银光闪闪的飞剑，剑身上刻着繁复的雷纹，“连灵根都没有，也敢来参加器灵会？”
林安没理会他，只是看向高台上的评委席。王长老端坐中央，目光落在水纹刀上，微微颔首：“试试它的威力。”
林安深吸一口气，握紧刀柄。他没有灵根，无法像其他弟子那样引动天地灵气，只能将北境练就的蛮力灌注其中。水纹刀划过空气，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刀风扫过之处，演武场边缘的灵草竟齐齐弯下腰，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顺着刀风的轨迹滚落，连成一线，像条微型的溪流。
“这是……”评委席上有人低呼，“以力御器，还能引动草木水汽？”
王浩不服气，催动雷纹飞剑，一道细小的雷光劈向灵草。雷光虽猛，却打乱了灵草的生机，好几株直接枯萎了。“蛮力再巧，也抵不过灵气！”他扬声道。
阿依娜忽然上前一步，指尖凝聚出淡蓝色的灵力，轻轻按在水纹刀的刀柄上。瞬间，刀身的水纹爆发出耀眼的蓝光，灵力顺着纹路流淌，竟在半空中化作道水幕，将王浩的雷纹飞剑包裹其中。雷光在水幕里挣扎了几下，便渐渐消散了。
“不是抵不过，”阿依娜的声音清亮，“是你不懂，力与灵本可相融。”
演武场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高台上的王长老抚掌大笑：“好一个力灵相融！这水纹刀，胜在懂‘势’——顺势而为，借势而发，比那些只知堆砌灵气的法器，多了份天地自然的真意！”
结果毫无悬念，林安的水纹刀夺得头名。王长老亲自将奖品——一套玄铁锻造的刻刀，递到他手里：“好好学，你的手，天生就该握锤子。”
下台时，铁山拍着林安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你能行！晚上我做东，去坊市的‘聚灵楼’庆祝！”
阿依娜跟在林安身边，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手里还攥着那块嵌了水纹铁片的梅花链坠：“我就说，有河风的刀，肯定能赢。”
聚灵楼的菜带着离尘界特有的灵气，灵鱼的肉质像雪一样嫩，灵酒的香气能绕着梁转三圈。铁山喝得兴起，拍着桌子说：“林安，你这手艺要是在离尘界传开，肯定比那些内门修士还受欢迎！下次我给你介绍点生意，保证你赚的灵石够买十架七彩织机！”
阿依娜脸颊微红，轻轻踢了铁山一脚：“喝酒就喝酒，说这些干嘛。”
林安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忽然涌起股冲动。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枚用月光银打造的戒指，戒面刻着简化的水纹，中间嵌着颗从秘境采来的“凝露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阿依娜，”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紧，“在北境的时候，男女定亲，男方要送女方银饰。我没那么多银，就用这月光银打了个戒指……”
阿依娜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那枚戒指，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铁山在一旁起哄：“快收下啊！这戒指比坊市卖的好看多了！”
阿依娜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高兴。她连忙擦了擦眼泪，伸出手。林安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月光银的凉意混着她的体温，让他心里踏实得很。
“在北境，戴了戒指，就是一家人了。”林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嗯，”阿依娜哽咽着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在离尘界，也是。”
窗外的月光透过聚灵楼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的凝露珠反射着光，像北境麦垛上的晨露。铁山识趣地喝着闷酒，心里想着明天得去给这对新人寻份像样的贺礼，最好是块能打造婚床的千年灵木。
回去的路上，晚风带着醉人的酒香。阿依娜时不时低头看手上的戒指，月光银在夜色里泛着光，和她发间的梅花链坠、腰间的水纹匕首相映成趣。
“等灵田的麦子熟了，”林安忽然说，“咱们就请王长老和铁山他们吃饭，用新麦粉做麦饼，就着你酿的梅花蜜酒。”
“好啊，”阿依娜笑着说，“还要请石磊他们，毕竟在秘境里，他们也帮过咱们。”
走到林安住的木屋前，阿依娜忽然停下脚步，踮起脚，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晚安。”她说完，转身就跑，发间的梅花链坠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
林安愣在原地，手抚着被亲吻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像被灵火烫了一下，又暖又麻。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觉得离尘界的月亮，其实也和北境的一样圆。
屋里的油灯亮了，林安坐在桌前，拿出王长老奖的刻刀，在一块赤纹钢上慢慢雕琢。他想给阿依娜打一套首饰，项链、耳环、手镯，都刻上水纹和梅花，就像他们的故事——有北境的质朴，有离尘界的灵动，还有两个人紧紧缠绕的心意。
窗外的灵树沙沙作响，像在为他伴奏。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器灵会的余韵里，终于写下了最温柔的一笔，带着麦香，带着酒香，带着月光的清辉，绵长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