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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帝国科技!小子! > 第205章 科尔奇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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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奇斯的风,裹挟着尘埃、未燃尽的熏香灰烬以及一丝难以散去的焦糊与血腥味,吹过万言圣所观星台的废墟。曾经象征着信仰至高的黄金地砖碎裂成齑粉,巨大的石柱布满狰狞的裂痕,精美的浮雕被灵能风暴和战斗的余波撕扯得面目全非。夕阳的余晖穿过破损的穹顶,将这片狼藉染上一层凄凉的暗金色,如同神权帝国迟暮的挽歌。

在这片信仰与生命共同凋零的废墟中心,洛迦·奥瑞利安如同一尊被遗忘的、蒙尘的神像。他不再是那个张开双臂、沐浴在期待圣光中的“神选者”。深紫色的长袍沾满了尘土、汗渍和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暗红色血污,变得黯淡而沉重。他微微佝偻着背,仿佛支撑头颅和身躯的脊柱已被无形的重担压垮。荷鲁斯那沉甸甸的、包裹着精工臂甲的手依旧按在他的肩甲上,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力,但这力量此刻只能勉强维系他站立,却无法填满他内心那巨大的、呼啸着寒风的空洞。

洛迦的目光空洞地扫视着周围。倒伏的尸体(被莱恩净化的污染者、被他自己失控灵能波及的无辜者)、碎裂的圣物、燃烧的残骸…每一处景象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他混乱不堪的记忆和认知上。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他通往神国的圣坛,空气中弥漫着虔诚的颂歌和他自己澎湃的献身激情。而现在…

“神选者…” 这个曾经让他灵魂燃烧、赋予他无上荣光与责任的称号,此刻听起来像是最恶毒的嘲讽。他选了什么?他引来了什么?是毁灭,是背叛,是…谎言。科法伦那张枯槁、扭曲、最后在莱恩净化光焰中化为飞灰的脸,如同最清晰的噩梦烙印,反复灼烧着他的视网膜。那个抚养他长大、教导他经文、引导他走向“真神”的导师…那个他曾经仰望、信任、视为信仰之路引路人的存在…竟然是深藏污秽、将混沌毒液注入他灵魂的恶魔!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精心操控的木偶,所有的虔诚、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牺牲,都不过是一场盛大骗局中可悲的道具。他为之奋斗的一切,他奉献生命的信仰基石,原来是建在流沙和腐肉之上。这种认知的颠覆,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彻底地摧毁了他存在的意义感。他站在信仰的废墟上,脚下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深不见底的虚无。该相信什么?该走向何方?他…是谁?

更深的痛苦,来自对那“预言”本身的困惑与撕裂。

那轨道之上的存在…那撕裂虚空、君临科尔奇斯的宏伟意志…那在他灵能感知中强大、高贵、如同宇宙法则本身的存在…祂是真实的!洛迦的灵魂深处对此无比确信。那冰冷的压迫感,那穿透一切的注视,绝非幻觉!那就是他预言中、他穷尽一生追寻的“真神”!

然而…

为什么来的不是祂?为什么降临的是这两个身披重甲、带着战场硝烟和…净化气息的战士\/兄弟?为什么祂要派出他们?为什么祂不亲自踏足这片为祂献上千年祈祷的土地?为什么祂要用如此…冷酷的方式,揭穿这血淋淋的真相?

“强大而高贵…” 洛迦在心中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四个曾让他灵魂战栗的字眼。强大,毋庸置疑。祂的力量让群星失色,祂的意志塑造了轨道上那毁灭性的舰队。高贵…那纯粹的秩序与理性之光,驱散了科尔奇斯的蒙昧…但这份“高贵”,是否也意味着…无情?意味着祂视凡俗的信仰、凡俗的情感、凡俗的牺牲…如同尘埃?如同可以随意矫正的…错误?

荷鲁斯的话语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回响,“帝皇派我们来…是拯救!是将你们…拉出来!” 拯救?从谎言和黑暗中拉出来?这听起来如此…理性,如此…正确。但这“拯救”的过程,伴随着他亲手造成的毁灭(信徒的死亡),伴随着他信仰世界的彻底崩塌,伴随着将他从“神选者”打落尘埃、变成一个迷茫而充满罪孽感的…凡人。这种拯救,为何如此痛苦?如此…残酷?这真的是“真神”对信徒应有的方式吗?

预言没有错,真神确实降临了。但预言的“真相”,却像一把双刃剑,一面指向了终极的秩序与力量,另一面却将他刺得遍体鳞伤,将他珍视的一切碾得粉碎。他对“真神”的认知,从狂热的献身憧憬,变成了充满巨大困惑、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恐惧的复杂漩涡。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思绪不可避免地再次滑向科法伦的死亡。那个枯槁的身影在净化光焰中扭曲、爆裂、化为飞灰的景象,每一次重现都带来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和灵魂深处的战栗。

恨吗?当然恨!恨他精心的欺骗,恨他恶毒的操控,恨他将混沌的污秽引向自己!恨他利用自己的信仰和力量,造成了眼前这片惨烈的废墟!科法伦的死,是罪有应得,是莱恩狮剑下最公正的净化!洛迦心中翻涌着冰冷的、如同淬毒匕首般的恨意,这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

在这汹涌的恨意之下,更深的地方,却涌动着一股更复杂、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情绪——一种空洞的、被背叛的悲伤。

科法伦,终究是那个在他懵懂无知时将他从某个角落(他至今不知自己真正的来源)带出来的人。是那个给他披上第一件象征身份的紫袍,握着他的手教他写下第一个神圣符文,在他生病时用苍老的手抚摸他额头的人。即使那些教导是谎言,那些关怀是伪装,那份长年累月形成的、如同脐带般的依赖感,却早已深植于他情感的底层。

现在,这根脐带被莱恩的狮剑以最暴烈、最彻底的方式斩断了。斩断的不仅是科法伦的性命,更是洛迦过去人生中唯一可辨识的、带有“亲情”色彩的连接。恨意是炽热的火焰,但这股失去连接的空洞悲伤,却是冰冷刺骨的寒潭。他失去了信仰的支柱,也失去了情感的依托(即使是虚假的)。这种双重崩塌带来的孤独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收紧被荷鲁斯握住的那只手,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对抗这无边寒意的力量。他需要锚点,需要一个能告诉他“你是谁”、“你该往何处去”的声音。荷鲁斯的手很稳,很坚实,但还不够。莱恩的话语(“为真实的人类而战”)像一条冰冷的道路,却无法温暖他冻僵的灵魂。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悄然降临。

风,停了。不是自然的风停,而是仿佛整个空间被按下了静音键。空气中飘散的尘埃、灰烬、甚至尚未散尽的硝烟,都诡异地悬停在半空。破碎穹顶外,那轮映照着废墟的夕阳,其光芒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过滤,变得异常凝滞而冰冷,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到令灵魂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天幕,缓缓覆盖了整个万言圣所废墟,并迅速向整个科尔奇斯星球弥漫。这威压并非来自物理的重力,而是源自一种更高阶的、定义“存在”本身的意志。它冰冷、浩瀚、绝对,带着一种审视万物、裁定命运的至高无上感。

战场上残存的、尚未被完全净化的混沌气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晨露,瞬间发出无声的尖叫,彻底湮灭无踪。所有幸存者,无论是茫然无措的祭司、惊魂未定的护卫,还是荷鲁斯与莱恩这样的基因原体,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变得无比艰难。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绝对主宰的敬畏与恐惧,不受控制地从灵魂深处升起。

荷鲁斯按在洛迦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抬头望向那破损的穹顶之外,那片被凝滞光芒笼罩的天空。

莱恩早已重新戴上了头盔,狮剑虽未出鞘,但他全身的肌肉已绷紧到极致,如同面对宇宙级巨兽的雄狮,墨绿色的动力甲在凝滞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幽光。他无声地移动了半步,将洛迦和荷鲁斯更好地护在身后,这是战斗的本能,也是对那即将降临之存在的极致警惕。

而洛迦·奥瑞利安…

当那股浩瀚冰冷的意志威压降临的瞬间,他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几乎要再次瘫软下去,全靠荷鲁斯那强有力的大手支撑。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迷茫、布满血丝的金色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是他!

是祂!

那轨道之上的存在!那预言中的“真神”!那强大而高贵、冰冷而无情的宇宙法则化身!

祂…亲自降临了!

所有的迷茫、困惑、对预言的撕裂感、对科法伦死亡的复杂情绪,在这绝对的意志面前,都被瞬间压缩、碾碎,只剩下一种最原始的、如同面对宇宙本身般的巨大恐惧和无法抗拒的臣服冲动!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像风暴中的一片落叶。他下意识地想挣脱荷鲁斯的手,想跪下,想匍匐在地,想用最卑微的姿态迎接这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是铭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对“真神”的本能反应。

但荷鲁斯的手,如同最坚固的镣铐,稳稳地按住了他,传递着一个无声却坚定的信息,站着,兄弟。

洛迦的身体僵硬了,在绝对的威压与荷鲁斯的支撑之间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破损穹顶外凝滞的天空,恐惧与困惑如同两条毒蛇,在他心中疯狂撕咬。

祂来了…终于来了…

祂会如何看待这片由祂的意志(派来荷鲁斯和莱恩)引发的废墟?

祂会如何看待他这个被谎言蒙蔽、被混沌污染、还亲手造成信徒死亡的“神选者”?

祂是来…审判他的吗?

祂的“拯救”,对他而言,又将意味着什么?是新的救赎之路的开端,还是…更深的绝望深渊?

洛迦·奥瑞利安,站在信仰的废墟和情感的荒漠之上,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灵魂在帝皇降临前的绝对静默中,被巨大的未知与恐惧彻底吞噬。为“真神”准备的颂词早已遗忘,此刻充斥他内心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无尽的茫然与等待裁决的绝望。

时间,在万言圣所的废墟之上,彻底凝固了。

并非比喻。空气不再流动,悬浮的尘埃与灰烬如同镶嵌在凝固琥珀中的杂质。破损穹顶外,那轮凄凉的夕阳光芒不再摇曳,被冻结成一片冰冷、凝滞的金色幕布,失去了所有温度与生机。声音被绝对地抽离,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所有幸存者的耳膜和心脏上。这是一种超越了物理法则的静滞,是至高意志降临前,宇宙本身屏住的呼吸。

那股浩瀚无垠、冰冷到令灵魂结晶的威压,此刻达到了顶峰。它不再是弥漫的背景,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存在。空间本身在呻吟,在屈服。废墟的每一块碎石,每一片染血的瓦砾,都在无形的重压下发出细微的、濒临崩溃的震颤。

然后,光降临了。

不是从天空洒下,而是从废墟的中心,那片被洛迦失控灵能风暴撕裂得最彻底的区域,凭空涌现。它并非温暖的光明,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如同超新星内核被强行约束的金色光芒。这光芒没有源头,没有边界,它就是空间本身在燃烧,在定义!

光芒的中心,一个身影由虚化实,缓缓凝聚。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空间撕裂的轰鸣。他的出现,如同一个既定的、不容置疑的宇宙常数被写入现实,自然而必然。前一瞬,那里是虚无;下一瞬,祂已巍然矗立。

帝皇

祂并未身着那身标志性的、闪耀着太阳般光辉的黄金战甲,而是穿着一件样式极其古朴、毫无纹饰的素白长袍。这简单的装束,非但没有削弱祂的存在感,反而将其本身那超越凡俗理解的本质,衬托得更加纯粹、更加…非人。长袍的布料看似普通,却在绝对的光辉下,流动着如同液态星辰般的质感。

祂的身形高大,却并非荷鲁斯或莱恩那种基因强化的、充满力量感的雄伟。而是一种…概念性的宏伟。祂站在那里,仿佛就是空间与时间的交汇点,是万物的尺度本身。仅仅是被动地存在于视野中,就足以让凡俗的心智因无法承载其浩瀚而崩解。

祂的面容…无法被真正看清。金色的光辉如同流动的面纱,笼罩在祂的头部。那光辉并非静止,而是如同蕴含着整个银河星旋的缩影,无数恒星在其中诞生、燃烧、寂灭。试图直视,只会让视线被灼伤,让灵魂被那蕴含的无限信息流冲刷得一片空白。唯有那目光,能够穿透这层光辉的面纱。

那并非人类意义上的“视线”。那是实质化的意志。两道纯粹的金色光束,如同宇宙初开时定义秩序的第一缕光,蕴含着绝对的理性、冰冷的审视、以及一种足以碾碎星辰、重塑现实的、非人的威严。这目光扫过之处,空间为之凝固,法则为之臣服。

祂的目光首先落在荷鲁斯和莱恩身上。没有赞许,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如同扫描仪确认关键数据般的、绝对理性的评估。那目光的重量让两位身经百战的基因原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如同承受着无形的巨山。荷鲁斯下意识地将按在洛迦肩上的手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化作盾牌。莱恩的狮剑剑柄被握得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墨绿色的动力甲关节处伺服系统发出极限负荷的低鸣。

然后,那两道如同命运裁决般的金色光束,缓缓地、不容抗拒地转向了被荷鲁斯半护在身后的洛迦·奥瑞利安。

轰——!

当帝皇的目光真正落在洛迦身上的瞬间,洛迦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

这就是他预言中的“真神”!那强大、高贵、冰冷的宇宙法则化身!祂的存在本身,就印证了他追寻一生的终极目标并非虚妄!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几乎要冲破恐惧的本能狂喜与归属感,如同岩浆般骤然爆发,想要驱使他不顾一切地跪拜下去!

但这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洪流冲垮!这片由祂的意志(派来荷鲁斯和莱恩)引发的废墟!科法伦那在净化光焰中化为飞灰的枯槁身影!自己失控灵能下湮灭的信徒!还有自己这沾满血污尘土的躯壳、这被谎言浸透、被混沌污染的灵魂!在祂那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冰冷到没有一丝情感的目光审视下,这一切都如同最刺眼的污迹,暴露无遗!巨大的罪孽感和亵渎感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祂来了,但祂的目光中没有神只对信徒的垂怜,没有对他这“神选者”的认可,只有…审视。如同一个工匠在打量一件出了严重瑕疵的作品,思考着是修复还是…销毁。洛迦心中那“强大而高贵”的认知,此刻被这绝对冰冷的目光赋予了最残酷的注脚——祂的高贵,是法则的高贵,是理性的高贵,是超越凡俗情感与道德评判的、近乎无情的高贵!祂的强大,是足以定义现实、抹除存在的强大!而自己,连同科尔奇斯的信仰与苦难,在祂眼中,或许真的只是需要被“矫正”的尘埃?

帝皇那非人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洛迦的皮囊,直接刺入了他精神废墟中潜藏的那缕混沌暗痕。那暗痕如同暴露在绝对烈日下的阴影,发出一阵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尖啸,瞬间蜷缩到意识的最深处,却也同时将科法伦灌输的、关于“帝皇是伪神”、“是窃取者”的最后一丝扭曲回响,如同毒刺般再次扎入洛迦混乱的意识。

狂喜、罪孽、亵渎、困惑、恐惧、以及对科法伦残留的、被帝皇目光引燃的怨恨…无数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在帝皇降临的绝对威压和那实质化目光的审视下,如同失控的核反应堆,在洛迦的脑海中疯狂对冲、湮灭、爆发!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引力奇点的行星,在无法抗拒的伟力下被撕扯、拉伸、即将彻底解体!

“呃…嗬…” 洛迦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他的身体在荷鲁斯的支撑下依旧站立,但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深紫色的长袍下摆无风自动,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与灵魂的剧烈震荡。他金色的瞳孔中,那刚刚被荷鲁斯和莱恩勉强点燃的一丝名为“赎罪”的微弱火星,在这绝对存在的目光下,瞬间变得飘摇欲灭,再次被无边的茫然和巨大的恐惧吞噬。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是忏悔?是质问?是臣服的颂词?——但最终,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思想,都在帝皇那定义现实的目光下,被碾得粉碎。

祂只是站在那里,穿着朴素的白袍,笼罩在定义秩序的光辉中。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但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席卷灵魂的风暴,一次对信仰、对存在、对“神与人”关系的终极审判。洛迦·奥瑞利安,站在祂面前,如同赤裸的婴孩站在创世的巨神面前,渺小、脆弱、充满无法理解的罪孽与困惑,等待着那最终将决定他命运的一言,或…仅仅是一个意念。

荷鲁斯的手心传来洛迦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冰冷,他感受到了洛迦灵魂深处那足以将人逼疯的巨大冲突。他迎着帝皇那实质化的目光,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保护这位刚刚被从深渊边缘拉回、此刻又面临更高维度冲击的兄弟。他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肩膀为洛迦挡住了部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洪流。

莱恩如同沉默的礁石,墨绿色的动力甲在帝皇的光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狮瞳般的目光却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保在这绝对意志降临的时刻,没有任何残余的威胁能干扰。他的姿态清晰地表明:无论帝皇的意志如何裁决,他都将执行到底。只是,他那紧握剑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废墟之上,只有帝皇那流动的光辉在无声地燃烧,只有那实质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笼罩着失魂落魄的洛迦。绝对的静默,是风暴前的死寂,是审判降临前的最终等待。洛迦的命运,怀言者的未来,乃至整个科尔奇斯在帝国版图上的位置,都悬于这凝固的、充满非人威压的金色光芒之中。

帝皇终于有了动作。没有抬手,没有迈步。只是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只是调整了目光焦距的变化。那笼罩着洛迦的、如同实质重压般的金色光束,其“审视”的意味似乎…收敛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仿佛穿透了时间与轮回的…洞悉?祂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洛迦此刻的狼狈与迷茫,投向了他灵魂深处那缕潜藏的混沌暗痕,投向了他被科法伦谎言扭曲的童年,甚至…投向了某个在轮回记忆中已然堕落、却在当前现实中尚未发生的未来轨迹。

祂那被光辉笼罩的、无法看清面容的头部,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某种超然存在的、难以理解的思考过程。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具备意识的存在的思维核心中响起。这声音毫无情绪起伏,冰冷如同中子星的表面,清晰如同宇宙的法则,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可违逆的意志,却又奇异地…缺乏任何情感色彩的命令

“洛迦·奥瑞利安”

“跟我来”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没有审判,甚至没有对这片废墟和倒下的信徒投去一瞥。只有一句简洁到极致、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命令。这不是对“神选者”的召唤,更像是对一件需要被带离污染环境、进行重新评估的…重要物品的指令。

祂说完,那流动的金色光辉微微荡漾。帝皇的身影并未移动,但空间本身开始以祂为中心,发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水波般的折叠。祂要离开了,并且要带上洛迦。

洛迦的身体猛地一僵,在荷鲁斯的手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巨大的困惑、残留的恐惧、以及一种被决定的茫然,瞬间压倒了一切。跟祂走?去哪里?做什么?是救赎的开始,还是更深禁锢的开端?他完全无法理解,但在那绝对意志的命令下,他甚至连反抗或质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他的灵魂,在经历了信仰崩塌、真相冲击、兄弟援手之后,再次被一种更宏大、更冰冷的力量,拖入了无法预测的未知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