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雪月城的薄雾还未散尽,朱厌便又从怀里摸出那支“陈情”笛,指尖捏着笛身转了两圈,对着它慢悠悠道:“小东西,再给你个机会。让我吹一下,只要能响,我就给你个好东西——保准能让你晋升成灵器,比现在厉害十倍。”
他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诱惑:“我知道你能召唤万鬼,可那点能耐我还真看不上。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用你吹出首完整的曲子,别总跟块死木头似的,枉费了这好材质。”
说着,他大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捻,掌心便浮现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通体漆黑,表面萦绕着浓郁的鬼气,丝丝缕缕的黑气比乱葬岗血池里的阴邪之气还要厚重几分,却被他指尖的灵力牢牢锁住,半分也没外泄——正是他早年在大荒寻到的幽骨珠,对阴邪灵物而言,堪称至宝。
离仑在一旁整理着行囊,看得清楚,忍不住打趣道:“你还真把这幽骨珠拿出来了?就算拿出来,也未必入得了它的眼。灵物认主,性子比人还倔,在它心里,怕是宁愿跟着羡羡蒙尘,也不会为了这点好处就屈从于你。”
朱厌哼了一声,捏着幽骨珠在笛眼前晃了晃:“它不让我吹,这珠子我还不想给呢。真当我稀罕这点破事?不过是看它跟羡羡投缘,想帮它升升级,以后也能更好地护着那小子罢了。”
“陈情”笛在他掌心轻轻震颤起来,显然是感受到了幽骨珠的气息。那浓郁的鬼气让它本能地感到亲近,像是干旱的土地遇上甘霖,笛身甚至隐隐泛起一层渴望的微光。可一想到眼前这人拿着自己不肯还给主人,还想趁机逼吹,又生出几分抗拒,震颤中多了几分别扭的力道。
它仿佛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偷偷吸一点?吸了说不定能变强,以后更能护着公子……可他拿了珠子又不给我,还把我抢来抢去,凭什么让他吹?太没骨气了!
笛身的震颤愈发明显,忽快忽慢,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连离仑都看出了它的犹豫。
朱厌看它这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怎么?动心了?就吹一小段,成交不?又不让你认我为主,怕什么?”
他趁热打铁,把幽骨珠往笛身凑了凑:“你要是给我吹,我就先让你吸一点,尝尝滋味,看看力量增不增强了。这珠子的好处,可不是随便能遇上的。”
“陈情”笛的震颤猛地一顿,像是被说动了,笛孔里甚至透出一丝极淡的黑气,试探着往幽骨珠探去。
薛洋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看着爹爹跟一支笛子讨价还价的稚气模样,忍不住笑嘻嘻地凑到孟瑶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瑶妹,你看爹爹,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跟笛子较劲呢。”
孟瑶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声道:“爹爹许是觉得有趣吧。不过这笛子确实认主,爹爹怕是要失望了。”
话音刚落,就见朱厌趁“陈情”笛犹豫的功夫,迅速把笛子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便要吹奏。可那笛子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猛地一颤,笛身竟变得僵硬无比,任凭朱厌怎么摆弄,就是一声不吭,连之前那点微弱的震颤都没了,活脱脱一块顽石。
“嘿,还跟我装死?”朱厌又气又笑,捏着笛子在掌心敲了敲,“算你有种!这珠子你也别想了,等羡羡醒了,让他给我吹个够!”
说着,他悻悻地把幽骨珠收起来,又把“陈情”笛揣回怀里,嘴上嘟囔着“不识抬举”,眼底却没什么真怒意,反倒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纵容。
离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别跟它置气了。孩子们都醒了,该准备出发了。”
朱厌哼了一声,转身往院子里走,刚走两步又回头瞪了眼怀里的笛子,那模样,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薛洋看得直乐,对孟瑶道:“我就说吧,爹爹肯定吹不响。这笛子啊,心里只有魏无羡。”
孟瑶笑着点头,目光望向远处正在给温宁分点心的魏无羡,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热闹,真好。
阳光渐渐驱散薄雾,照在雪月城的飞檐上,镀上一层金边。一行人收拾妥当,带着满行囊的物件与满心的期待,终于踏上了前往寒水寺的归途。那支被朱厌揣在怀里的“陈情”笛,安静地躺着,仿佛也在期待着,早日回到真正的主人身边,再奏一曲属于他们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