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被王一行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师兄，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能忘？”王一行失笑，“那时你才多大，抱着个比脸还大的桃子，蹲在桃树下看我们练剑，嘴里还嘟囔着‘桃木剑也能这么厉害吗’，模样逗得很。”
叶安世听得入神，忽然凑到王一行身边，仰着脸问：“王叔叔，当年你是不是和百里叔叔一起去的名剑山庄？我爹爹也在吗？三岁之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就模模糊糊记得些片段，好像只记得爹爹说过什么。”
王一行闻言，目光柔和了几分，点了点头：“你爹爹叶鼎之也在。那时候啊，大家都是少年郎，眼里只有江湖与刀剑。”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你爹爹当年，可是江湖上许多人的‘白月光’呢。一身红衣，手持长剑‘琼楼月’，站在那里，就像一团燃得正烈的火焰，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红衣剑客？”叶安世眼睛发亮，“像画里的人一样吗？”
“比画里的人还俊。”王一行笑道，“不过那回在名剑山庄，他和你百里叔叔，还为了一把剑争了起来。”
“什么剑？”赵玉真也好奇起来。
“剑名‘不染尘’，在名剑山庄的名剑谱上排第四，剑身莹白，据说能自行涤荡血污，故名不染尘。”王一行回忆道，“当时百里东君喝了些酒，借着醉意，就想与你爹爹讨教。他没带自己的剑，便借了我的‘剑云天’。”
叶安世攥紧了小拳头：“然后呢？他们谁赢了？”
“起初啊，你百里叔叔醉醺醺的，剑招看着毫无章法，东刺一下西砍一下，你爹爹轻松就躲过去了，还随手把他击退了几步。”王一行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我们都以为他要认输了，没想到他越打越精神，内力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上涌，渐渐竟与你爹爹打了个平手。”
离仑与朱厌在一旁静静听着，离仑轻声道：“百里东君的内力本就深厚，醉酒后反倒少了束缚，能尽情施展。”
“可不是。”王一行点头，“你爹爹见他认真起来，也动了真格，施展出魔教的虚念功与魔仙剑法，那气势，瞬间就压了百里东君一头，一掌便将他打落在地。”
叶安世“呀”了一声，满脸紧张。
“但你爹爹没乘胜追击。”王一行继续道，“他站在那里，等你百里叔叔起身，还笑着说‘拿出真本事来’。”
“然后呢然后呢？”叶安世追问。
“然后啊，你百里叔叔闭上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王一行的语气变得悠远，“他师父儒仙古尘曾教过他的西楚剑法，那天他像是顿悟了，竟施展出了‘西楚剑歌·问道于天’。”
“那是什么剑法？”赵玉真好奇道。
“只见天空忽然飘起桃花，纷纷扬扬的，他背后还浮现出一条巨大的金色九头龙虚影，气势磅礴得吓人。”王一行比划着，“那一战，最后是以平手收场。你爹爹笑着把‘不染尘’让给了他，说‘这剑，配你的心境’。”
叶安世听得眼睛发直，半天没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爹爹和百里叔叔，都好厉害啊……”
“都是少年意气。”王一行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时的江湖，就是这样，一场架打完，或许就能成生死之交。你爹爹和百里东君，后来虽立场不同，却始终念着这份少年情谊。”
柳月在一旁补充：“叶鼎之的魔仙剑法霸道凌厉，百里东君的西楚剑歌洒脱不羁，那一战，至今仍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美谈。”
“我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厉害！”叶安世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小脸上满是坚定，“还要学柳师叔的剑法，学赵师兄的桃木剑，将来也去名剑山庄看看！”
赵玉真笑道：“好啊，等你去了，我陪你一起。说不定还能再见到百里前辈，让他给你讲讲当年的细节。”
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王一行口中纷纷扬扬的桃花。那些尘封的少年往事，在众人的闲谈中渐渐清晰，带着刀剑的锋芒，也带着桃花的温柔。叶安世捧着木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红衣似火的爹爹，和那个醉里挑剑的百里叔叔，在漫天桃花中，笑着收起了剑。
而这份关于江湖与传承的种子，已悄悄落在了少年的心里，只待来日，长成属于他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