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瑶看着萧若瑾睡熟，放轻脚步退出寝殿，反手将门掩好。
沈静舟垂手立在殿外，见她出来，微微躬身。
“你后来认的那个师父，真不是个好人。”叶冰瑶开门见山，语气带着笃定，“我敢肯定，楚河的武功就是被浊清废的。你也太少言寡语，受了委屈也不说。”她瞥了眼沈静舟，“他那四个徒弟，除了瑾玉还算护着自己人，剩下的没一个好东西——瑾宣竟敢支持赤王。你且好好照顾陛下，莫要让小人钻了空子。”
沈静舟沉默片刻，低声道：“是，师父。”
“等你累了，便出去走走。”叶冰瑶语气放缓，“继续当你的风雪剑神，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都行。别忘了，你是我叶冰瑶的徒弟，不是困在皇宫里的木偶。”
沈静舟的眼睛猛地亮了，难以置信地抬头：“师父，我……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你是我徒弟，又不是卖给皇宫了。”叶冰瑶挑眉，“在这宫里，你想出去便跟皇帝说一声。我会在暗中放个傀儡护着他，你无需挂心。”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个布袋递过去：“拿着，撑开。”
沈静舟依言将布袋撑开，叶冰瑶伸手进去抖了抖，瞬间滚出一堆东西——有疗伤的丹药、锋利的暗器、甚至还有几锭沉甸甸的银子，琳琅满目堆了半地。
“这些够你和皇帝用了。”叶冰瑶拍了拍手上的灰，“以后再闯荡江湖，别再少言寡语的。当年让你跟着浊清他们去江湖，你受了多少委屈，都可以跟师父说说。”
话音刚落，沈静舟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她，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多年的泪水终于决堤：“他们都欺负我……浊清让我练习杀人，那些血腥的招式……我不想学……”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孩童般的无助：“皇宫真的好冷好冷……师父，那时候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
叶冰瑶心中一软，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水：“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你有师父，有莫哥哥，还有四个师弟。谁再敢欺负你，我们替你出头。”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似的召唤符，塞进他手里：“这是我练的召唤符，能反复用。受伤了就默念莫衣仙人，他会来护你；想找我，就默念师父；找你二师弟，便念司空长风。”
沈静舟攥紧符牌，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用力点头：“嗯。”
“以后皇帝喝药，若是瑾宣端来的，你定要先看看有没有毒。”叶冰瑶叮嘱道，“他问起，你便撒个小谎，怎样都好——他本就不是你亲师兄，不必客气。”
“是。”
“有空去看看瑾玉。”叶冰瑶补充道，“他虽在白王身边，却心性纯良，值得相交。”
沈静舟一一应下，情绪渐渐平复，只是眼眶依旧通红。
叶冰瑶看着他，忽然笑了：“瞧你这模样，哪还有风雪剑神的样子。”
沈静舟也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眼底却亮得惊人——那是重获自由与依靠的光芒。
“我先去会会浊清，再去白王和赤王那里转转。”叶冰瑶转身，“你守好这里，等我回来。”
“师父保重。”沈静舟躬身相送，望着她化作流光消失在夜色中，紧紧攥着手里的召唤符和布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多年的隐忍与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他不是孤身一人了。
有风从殿角吹过，带着一丝江湖的气息。沈静舟抬头望向天边的星子，忽然觉得，那风雪剑神的名号，或许真的可以再捡起来了。
皇宫的冷，终究是困不住一颗向往江湖的心。而师父的话，像一道光，劈开了笼罩多年的阴霾，让他终于敢去想——原来他也可以，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