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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峒峒指挥部,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味、消毒药水的刺鼻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于权力与猜忌的冰冷压力。

林凡带着满身征尘与疲惫,以及那几名关键证人——傈僳猎人岩甩、侦察兵小组长和重伤员。

刚刚踏入指挥部,甚至来不及喝上一口水,那部直通宋文渊的专用步话机便如同索命符一般,发出了尖锐而不容置疑的蜂鸣。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林凡对陈剑使了个眼色,陈剑立刻会意,带着岩甩和小组长进入隔壁的监听室,准备记录和应对可能的细节盘问。

林凡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染满泥污和汗渍的军装,走到步话机前,按下了通话键。

“林队长。”一个冰冷、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立刻传来,并非宋文渊,而是直接来自威廉姆斯本人。

他的中文略显生硬,却字字如铁锤般砸下:“你迟到了。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野人山毁灭性爆炸、‘匕首’小队全员殉职、以及你部行动全部细节的、毫无隐瞒的解释。现在。”

没有寒暄,没有缓冲,直接切入核心,带着兴师问罪的审问意味。

林凡的心脏微微收紧,但语气却保持着惊人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与后怕:“威廉姆斯先生。

我部侦察小队于野人山执行您授权的勘探任务时,意外遭遇剧烈爆炸及致命毒气泄漏,险些全军覆没,刚刚撤回。

详情容我禀报。”

他首先强调了行动的“授权”性质,并将自己置于“受害者”和“执行者”的位置。

“根据现场勘查及幸存者证词,”林凡继续道,语速平稳,“我小队在疑似日军‘蜂巢’基地次级通风口附近进行侦查时,遭遇第三方武装(特征疑似日方残部)干扰。

在规避过程中,可能不慎触发了日军遗留的、极其隐蔽的防御或自毁机关(疑似代号‘彼岸花’),导致基地核心发生连锁爆炸及大规模毒气泄漏。

爆炸威力惊人,彻底摧毁了主要入口及周边区域。我部有多人受伤,一名队员为掩护战友重伤濒危。”

他将触发机关的责任推给了“第三方干扰”和“日军遗留”的不可控因素,并强调了己方的损失,博取同情。

“关于‘匕首’小队,”林凡语气转为“沉痛”,“根据我外围监视小组最后目击报告,爆炸发生时,他们与英方及疑似日方人员均位于主入口核心冲突区,未能及时撤离…恐怕已不幸遇难。

对此,我深表遗憾。”

步话机那头陷入了长达十余秒的死寂,只能听到威廉姆斯压抑而深沉的呼吸声,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凡甚至可以想象对方在华盛顿的办公室里,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模样。

“触发机关?第三方干扰?”

威廉姆斯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冰冷中透出刺骨的怀疑,“林队长,你的解释充满了巧合和推诿。

U-2的高空影像显示,爆炸中心精确位于设施核心,而非外围。

这更像是一次有计划的、彻底的销毁,而非意外触发!我需要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和价值,而不是这些…故事。”

压力陡增,质疑直指核心。

“证据有。”

林凡早有准备,语气转为坚定,“

我部有现场亲历的侦察兵、以及协助行动的当地傈僳族向导可以作证,他们亲身经历了爆炸和毒气泄漏的恐怖。我部还成功从现场带回了部分关键物证:

包括日军基地外部结构蓝图(已部分损毁)、带有独特日式印记的弹壳、以及…在爆炸前短暂记录的、关于基地内部储存有大量生化武器及自毁装置的侦察报告。

这些证据,随时可以呈交给您派来的专家验证。”

他再次抛出部分真实物证和“生化武器”这个敏感话题,转移焦点,证明自己的“价值”。

“生化武器…”

威廉姆斯重复了一遍,语气中的怀疑似乎被一丝凝重和贪婪稍稍冲淡,“报告内容是什么?”

“报告提及发现大量标注符号的储存罐、疑似细菌培养设备残骸以及‘永久净化’、‘试验体’等危险字样。”

林凡谨慎地引用着“老家”破译的信息,真伪混杂,“遗憾的是,后续的爆炸可能已摧毁了大部分实物证据。”

又是一阵沉默,显然威廉姆斯在快速权衡。

失去“匕首”小队和基地固然痛心,但如果林凡所言属实,那批生化武器的潜在价值和威胁,以及林凡手中可能掌握的情报,意义更为重大。

“物证和证人,我会派人接收核查。”

威廉姆斯最终开口,语气稍缓,但威胁依旧,“林队长,我希望你的忠诚与你的能力相匹配。

此次事件,我会彻查到底。在最终结论出来之前,你部的所有行动,必须提前报备。后续的援助,也将视你的配合程度而定。

明白吗?”

“明白。感谢威廉姆斯先生的信任。”

林凡沉声回应,心中冷笑。暂时的危机似乎度过,但紧箍咒也戴上了。

结束这煎熬的通话,林凡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威廉姆斯的交锋,每一次都如同在悬崖边上走钢丝。

“支队长,‘老家’的紧急密电!”

陈剑几乎在步话机挂断的同时,就拿着刚译出的电文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神色。

林凡接过电文,迅速浏览,眼神骤然一凝。

电文很长,语气与以往不同,带着一种更正式、更深远的意味。

“惊悉蜂巢事变,彼岸花开,殊为憾然。

然事已至此,英美日三方算计皆成空,此乃不幸中之万幸,亦为你部争取宝贵战略喘息之机。”

“威廉姆斯之质询,早在预料之中。

然其色厉内荏,因其亦亟需你部在缅北牵制英方及残敌,更欲从你处获取日军遗留情报。

短期之内,安全无虞,然长期受制于人,终非良策。”

“鉴于你部所处之战略地位及展现出的非凡潜力,我方经过慎重评估,愿提出更深层次之合作建议。

非单纯物资援助,而是包括军事顾问、情报共享、军工技术转移及国际舆论声援在内的、更全面之战略协作关系。旨在助你部真正立足缅北,成为维护南洋华人利益之坚强壁垒。”

“然此合作,层级极高,风险巨大,需你部展现出相应之决心与诚意。

若有意,可派绝对信任之全权代表,赴滇南勐腊口岸密谈。

详情及安全保障,见后续指令。盼复。”

林凡握着电文,手指微微颤抖。

这已不是简单的援助提议,而是一份近乎结盟的邀请!

北方终于看清了他的价值,抛出了足以改变命运的橄榄枝!

但这也意味着,一旦接受,将彻底踏上与西方阵营对立的前线,再无回头路。

风险与机遇,从未如此清晰地摆在面前。

“支队长…”陈剑的声音带着激动与忐忑。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地图前,目光缓缓扫过黑石峒峒,扫过萨尔温江,扫过野人山的废墟,最后望向北方那广袤的、充满未知的土地。

威廉姆斯的紧箍咒,北方的橄榄枝。

一边是受限的生存,一边是危险的机遇。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指挥部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决断。

最终,他缓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锐利光芒。

“回复‘老家’,”林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电文已悉,深感厚意。合作提议,正合我意。

然目前局势微妙,美方监控甚严,高层离营恐引猜疑。建议首轮接触,可先由我方参谋长韩德胜及情报负责人陈剑,借边境贸易之名,赴勐腊试探细则。

待时机成熟,林某必亲往深谈。盼安排。’”

他选择了接受,但保持了谨慎。先让韩德胜和陈剑去探路,既能表达诚意,也能预留回旋余地,更可避开美国人目前的严密监视。

“是!我立刻去拟电!”陈剑强压激动,重重点头。

“另外,”林凡叫住他,“将我们准备好的、关于‘蜂巢’爆炸的‘详细报告’、部分无关紧要的蓝图残片和那枚日式弹壳,精心包装好。

等威廉姆斯派的人到了,‘热情’地交给他们。

再附上一份新的‘援助请求清单’,重点要…反坦克火箭筒和防空炮。既然要查,就让他们忙个够。”

“明白!”陈剑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林凡独自走到指挥部门口,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晨雾,以及山谷间开始忙碌着抢修工事、救治伤员的士兵们。

质询的风暴暂时平息,北方的橄榄枝已然垂下。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更大的凶险,也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机遇。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硝烟与希望交织的味道。

棋局,已然进入了中盘。下一步,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