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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懿勒住马缰,望着空荡荡的赛鱼里隘口,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桃河河谷,我们终于拿下来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满了胜利者的轻松,“这群赤匪,终究还是撑不住,跑了!”

张杨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土地。

河谷两侧的崖壁上,箭痕累累,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混合着泥土和碎石,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腐气味。

这条不过二十来里的河谷,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魂,填进去了多少条性命。

他总觉得,事情似乎太过顺利,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将军,”张杨开口,声音依旧沉稳,“赤匪主动弃守,恐非力竭,需防有诈。”

张懿却摆了摆手,显然没把这点疑虑放在心上:“稚叔多虑了。

连番恶战,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

如今弃守赛鱼里,不过是想龟缩在上艾城里苟延残喘罢了。”

他勒转马头,指向北方,“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即刻出发!

攻下上艾,彻底收拾了这群赤匪,我们好回师西进,去收拾那些不安分的黄巾匪徒!”

“是。”张杨微微躬身,不再多言,但那份不安感却愈发强烈。

半个时辰后,并州军主力浩浩荡荡地向上艾县城开去。

当站在小山坡,俯视那座破败的城池时,连张懿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上艾县城墙低矮,多处坍塌,城头上看不到多少守军,只有一面孤零零的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满城的白色。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白幡,城头上的士兵也都穿着素色的丧服,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戚。

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味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张懿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装模作样!想用哀兵之计来动摇我军军心吗?”

张杨却勒住了马,脸色凝重:“将军,自古哀兵必胜。

他们这是在为死去的袍泽哀悼,也是在积蓄死战的勇气。

上艾之战,恐怕不会轻易结束。”

“哼,困兽之斗罢了!”

张懿不屑一顾,“传令下去,准备攻城!

明日一早,架起云梯,我要在午时之前,踏平上艾城!”

夜幕降临,上艾县城外的并州军营地里,篝火熊熊,士兵们正在擦拭兵器,准备迎接明天的大战。

张懿在中军大帐里来回踱步,他不是没把张杨的警告放在心上。

只是他考虑得更多,如果不打败人民军,拿下这座城池,他们将陷入两地作战的境地。

毕竟,现在黄巾暴乱肆虐,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

就在这时,营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紧接着便是兵刃相接的清脆响声和士兵的惨叫声。

“不好!有敌袭!”

张懿猛地拔出佩剑,冲出大帐。

只见黑暗中,无数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营寨之间,他们行动迅捷,目标明确,专挑粮草堆放处和军械库下手。

火光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正是那个在赛鱼里带头抵抗的谷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张懿怒吼着,指挥士兵围堵。

然而,谷雨带来的人个个身手矫健,他们打完就走,绝不恋战。

等到并州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时,谷雨已经带着人烧掉了两座粮草堆,斩杀了百余名士兵,从容地退回了城中。

张懿站在一片狼藉的营地里,看着燃烧的粮草,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在小小的上艾县城面前吃了亏。

“可恶!”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明日,我定要将这座城夷为平地!”

接下来的几天,张懿发动了猛烈的攻城。

然而,谷雨的防守却异常诡异。

他并不死守城头,经常趁着夜色,或者在白天并州军攻城最猛烈的时候,突然率领一队精锐从城门杀出,打张懿一个措手不及。

有时候是偷袭粮道,有时候是烧毁攻城器械,甚至有一次,还差点冲到了张懿的中军大帐。

张懿被这种“不守之守”的战术搞得焦头烂额,士兵们也因为连续的袭扰而疲惫不堪。

他这才意识到,攻打桃河河谷已经是惨胜,而拿下上艾县城,恐怕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

与此同时,在老虎沟的紫云军大营里,张远也正面临着困境。

丁原亲自率领大军,将老虎沟团团围住。

丁原并不急于进攻,而是采取了围而不打、断绝粮草的策略。

张远几次想趁着夜色率军突围,却都被丁原早有防备的军队挡了回来。

丁原的封锁线如同铁桶一般,日夜巡查,连一只飞鸟都难以进出。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李大目焦躁地说,“军中的粮草最多还能撑十天,再不想办法突围,我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张远看着帐外紧闭的营门,眉头紧锁。

他知道李大目说得对,但丁原老奸巨猾,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

“再等等,”张远沉声道,“我就不信丁原能一直耗下去。总有他松懈的时候。”

而在狼孟山一带,赵云率领的一千飞龙军,正与吕布的三千并州骑兵展开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至于南路的赵霜,自从率领部队扎进深山后,就彻底没了消息。

没人知道她和郭缊的军队在山里打得怎么样了,是胜是负,甚至是生是死,都成了一个谜。

整个并州的战局,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无论是张远的紫云军,还是他张懿的并州军,都被困在各自的战场上,动弹不得。

张懿,作为如今的并州刺史,本身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颌下的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

一身铠甲虽沾染了些许征尘,却依旧透着一股威严。

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壁上,忽明忽暗。

他比谁都清楚,并州军最大的软肋在于两线作战——既要对付张远这群,又要提防背后虎视眈眈的黄巾贼寇。

这就像用一只手按住一头狼,另一只手却必须时刻警惕着从暗处扑来的虎。

所以他才力排众议,集中主力猛攻桃河河谷和上艾城。

他要的就是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先拔掉张远这颗最扎眼的钉子,再腾出手来,从容收拾那些分散的黄巾乱军。

他的算盘打得精明,行动也足够果决。

然而,现实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锤,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将军!紧急军情!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张懿的中军大帐,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太原郡……太原郡传来急报!晋阳……晋阳被围了!

什么?!

张懿猛地从帅椅上站起身,腰间佩剑的剑鞘重重撞在桌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案上的烛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剧烈晃动,险些熄灭。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斥候,仿佛要将这个消息从对方口中瞪回去。

斥候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说道:是……是胡才、李乐!

他们率领三万黄巾军主力,突然出现在晋阳城外,已经开始攻城了!

守军寡不敌众,情况危急!

张懿只觉得脑袋的一声,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他的太阳穴。

眼前阵阵发黑,帐内的灯火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

两线作战的噩梦,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成真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帐外,月光如水,洒在上艾县城头那面随风飘扬的赤旗上。

那抹猩红的颜色,在清冷的月色下,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费尽心机想要避免的最坏局面,终究还是来了。

张懿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震惊与慌乱已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所取代。

帐外的风更紧了,甚至吹动了他鬓角的几缕白发。

他知道,这场仗,他已经输了一半。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并州的土地上,轰然爆发。

而他,正站在风暴的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