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维多利亚港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倒映在华振集团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上。
但此刻,这片繁华盛景,却被室内凝重如铅的气氛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色调。
娄晓娥站在何雨柱身后,声音压抑着,带着一丝她自己都难以控制的紧绷。
“雨柱,你看一下这个。”
何雨柱的电脑屏幕上,一份加密的电子情报被调阅出来。
标题鲜红刺目:《关于华振集团近期异常活动的跨国情报评估》。
发件方:华振集团欧洲情报分析小组。
何雨柱滑动着鼠标,一行行文字从他眼前流过。
“cIA(美国中央情报局),兰利总部,成立‘东方巨人’专项情报分析小组,目标……华振集团异常资金流向和资源调动。”
“mI6(英国军情六处),启动代号‘潘多拉’监控计划,重点关注……我们在伦敦金融城的业务。”
“摩萨德(以色列情报及特殊使命局)……将你的个人档案密级,提升至与部分中小国家元首同等级别。”
cIA。
mI6。
摩萨德。
这三个名字,任何一个单独出现,都足以让一家跨国集团的董事会彻夜难眠。
现在,它们像三头嗅到了血腥味的深海巨鲨,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华振集团这条看似崭露头角的“幼鲸”。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鼠标滚轮轻微的咔哒声。
娄晓娥看着何雨柱的侧脸,他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的不是一份能决定公司生死的紧急情报,而是一份平平无奇的市场分析报告。
这种极致的冷静,反而让娄晓娥的心悬得更高。
“雨柱,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出最理性的建议。
“‘铸剑’项目……是不是应该暂时放缓?我们的采购动作太大了,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我们现在就像黑夜里的一支火炬,太显眼了。”
“我们应该先潜伏下来,等风头过去。”
终于,何雨柱看完了最后一行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关掉了文件,身体向后,整个人陷入宽大的老板椅中。
他转动座椅,面向那片璀璨的港口夜景,沉默了许久。
娄晓娥的心,也跟着这沉默一点点往下沉。
她以为,何雨柱在为这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而感到棘手。
然而,她却看到,映在落地窗上的那个男人侧影,嘴角竟缓缓扬了起来。
那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
而是一种……棋手找到了有趣对手的兴奋。
何雨柱转过头,看着满脸凝重的娄晓娥,忽然笑了。
“晓娥,如果全世界最顶级的猎犬,都没有注意到我们,那我才要担心,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
娄晓娥愣住了。
这是什么逻辑?
被人用枪指着脑门,还嫌对方的枪不够好?
“你的意思是……”她有些跟不上何雨柱的思路。
“他们的反应,恰恰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何雨柱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眼神明亮得惊人。
“他们以为我们在偷偷摸摸地干一件大事。”
“所以,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调查,来挖掘我们藏在水面下的秘密。”
“我们越是躲,他们就越是会怀疑。‘铸剑’项目被他们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娄晓娥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不。”何雨柱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们不仅不躲,还要主动走到聚光灯下面去。”
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有一个计划。”
“一个疯狂的计划。”
娄晓娥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们要把‘铸剑’项目,伪装成一个纯粹的、野心勃勃的、甚至有些狂妄的商业计划。”
何雨柱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却在娄晓娥的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不是怀疑我们在搞小动作吗?那我们就搞个大的给他们看!”
“我要让华振集团,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变成一头看起来妄图垄断全球资源的商业巨兽。”
“一个全新的……全球矿业托拉斯!”
“托拉斯?”娄晓娥倒吸一口凉气,“雨柱,你疯了!这等于是在主动引火烧身!我们会成为所有西方矿业巨头,甚至他们背后政府的共同敌人!”
这种行为,在商业上无异于自杀。
“没错,就是要引火烧身。”
何雨柱走到窗边,指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流。
“你觉得,一棵藏在森林里的小树苗扎眼,还是一棵主动长成森林里最高、最招摇、甚至有些畸形的大树更扎眼?”
娄晓娥顺着他的思路思索,瞬间明白了什么。
何雨柱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一棵偷偷摸摸生长的小树苗,会让园丁好奇它是什么品种,会忍不住想挖开它脚下的土看看。”
“但如果,这棵树主动长得无比巨大,无比狂妄,天天叫嚣着要吸干整个森林的养分。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它的树冠上,盘算着怎么砍掉它伸过来的枝桠。”
“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去关心它脚下的土壤里,到底真正埋藏着什么了。”
何雨柱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用商业上的‘极度狂妄’,去掩盖我们在战略层面的‘真正铸剑’!”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娄晓娥怔怔地看着何雨柱,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男人。
从四合院里的那个厨子,到瓦塔矿区的运筹帷幄。
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的一角。
他根本不是在应对危机。
他是在……享受危机,利用危机!
他要把全世界最顶尖的情报机构,当成他“铸剑”计划的天然掩护!
这种思路,已经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这是魔鬼的狂想!
“我……”娄晓娥的嘴唇有些干涩,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该怎么做?”
何雨柱笑了。
他知道,娄晓娥听懂了。
“第一,立刻让你在伦敦和纽约的团队放出风声,就说华振集团在泰拉矿业身上尝到了甜头,准备发起对一到两家欧洲二流矿业公司的恶意收购。”
“消息要模糊,要真假参半,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发疯了。”
娄晓娥立刻反应过来:“制造金融市场的混乱,吸引他们的分析师和金融情报人员!”
“聪明。”何雨柱打了个响指,“第二,通知周宇。”
“那小子的采购行动,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了。让他胆子大一点,甚至可以‘不小心’地泄露一些我们采购的设备清单。”
“当然,泄露出去的,都是些看起来很厉害,但和我们核心工艺无关的东西。比如超大型的矿山卡车,最大号的挖掘机……总之,怎么夸张怎么来,怎么像个暴发户怎么来。”
娄晓娥的眼睛越来越亮:“用这些无关紧要的采购,来迷惑他们的技术分析专家,让他们以为我们的目标真的只是扩大采矿规模?”
“完全正确。”
何雨柱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神态恢复了一贯的轻松。
“他们想玩一场情报战,我们就陪他们玩。”
“只不过,游戏规则,得由我们来定。”
“告诉我们安插在各处的所有线人,”何雨柱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游戏开始了,让他们准备好,接收我写好的‘剧本’。”
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仿佛要将全世界都当作棋盘的男人,娄晓娥心底最后的一丝不安,彻底被一种滚烫的振奋所取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执行。
“等等。”何雨柱叫住了她。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那是一串他记在心里的私人号码。
娄晓娥好奇地看着他。
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英国口音。
“你是谁?”
何雨柱靠在椅背上,用一种老朋友般的轻松口吻,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艾德里安先生,晚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
“有没有兴趣,陪我演一出能让你挽回些损失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