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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浔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目光死死盯住黑塔顶层那道晃动血令的身影。风从裂谷深处吹来,带着腐腥之味,情剑刃口微微震颤,似有所感。

他刚欲迈步,脚下黑色岩地忽然传来一阵异样波动——不是震动,而是某种粘稠的、缓慢爬行般的脉动。紧接着,四周雾气翻涌,不再是先前环绕黑塔的虚影,而是自地面渗出暗红液体,迅速汇聚成溪,又汇作河流,贴着岩石表面蔓延,眨眼间已在前方铺开一道宽逾十丈的血河。

血浪无声翻滚,却透出森然寒意。

“这阵……活了。”苗疆女子低声道,袖中玉蛊微颤,她未再取出,只将手按在墨千后颈,察觉那蓝纹仍在缓缓前移。

货郎之子退后半步,抓起一块尖石握在手中,眼神紧锁血河中央。

陈浔站在原地未动,肩头旧伤隐隐发麻,但他已无暇顾及。他盯着血河流动的节奏,忽而察觉不对——这血流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依循某种规律起伏,如同呼吸,又似心跳。

他曾亲手斩碎血幡,亲眼看着副教主化作血雾消散于地缝。可此刻,血河重聚,竟与当初一般无二。

“你还活着?”陈浔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血浪。

河面骤然炸起一柱血花,一道嘶哑笑声从中传出:“我说过……只要血河不灭,我便不死。”

话音落下,血河中央缓缓升起一人影。身形踉跄,落地时膝盖微屈,随即站直。正是副教主。

他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血幡,断口处乌黑如焦炭,不见鲜血流出,反倒有丝丝黑气缠绕其身。面色灰败,双目凹陷,可气息却比此前更为阴沉凝实。

“借阵还阳?”陈浔冷笑,“靠残魂苟延,也算重生?”

“哈哈哈!”副教主仰头大笑,声若破锣,“你毁我肉身,却不知我早已将魂魄烙入血河本源!教主赐我一线生机,今日归来,便是你的死期!”

他猛然抬手,袖中飞出数十根血针,如暴雨倾泻,直射陈浔面门。

陈浔不动,只将情剑横于胸前,剑锋轻转,划出七道弧光。剑气交叠成幕,将血针尽数挡落。针尖撞地即熔,蚀出一个个细小坑洞。

副教主眼神一凝,显然未料他重伤之下仍有此速。

陈浔趁其微滞,左脚踏前一步,指尖猛地划过左手食指,鲜血顺刃而下,浸染剑身。情剑嗡鸣一声,青光暴涨,剑气冲天而起,撕开浓雾。

“你说血河不灭,你不死。”陈浔声音冷得像冰,“那我……再斩一次。”

话落,他挥剑劈下。

一道青虹贯入血河正中,轰然炸响。血浪倒卷,整条河流如被巨力撕扯,从中裂开,露出下方焦黑岩层。那股粘稠的脉动瞬间停滞。

副教主闷哼一声,胸口血幡剧烈震颤,整个人向后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你……伤我阵基?!”他怒吼,双手结印,欲召血河复原。

陈浔不给他机会,纵身跃起,情剑斜斩,剑气如犁,再度劈入尚未合拢的裂缝。这一次,剑势更深,直透地底。

“咔——”

一声脆响,像是某种符文崩解。血河彻底溃散,化作点点血光消散于风中。

副教主单膝跪地,手扶血幡残杆支撑身体,喘息粗重。他抬头看向陈浔,眼中怒火与惊惧交织。

“不可能……血河阵眼未毁,我怎会……”

“你忘了。”陈浔缓步逼近,剑尖拖地,发出细微刮擦声,“上次你逃进地缝时,我就已用情剑刺穿阵心三寸。那一剑,不是为了杀你,是为了种下裂痕。”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等它再生,再斩。”

副教主瞳孔骤缩,终于明白——对方早料到他会借阵重生。

“所以……你是故意放我走?”他嘶声道。

“不是放。”陈浔停下脚步,距其三步之遥,“是等你回来送死。”

副教主狂笑:“那你以为现在就能杀我?!我已非凡胎,魂与幡合,血为躯壳!你杀不尽!斩不绝!”

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尽数洒在胸口血幡之上。幡身微颤,竟开始蠕动,似要重新生长。

陈浔眼神不变,只将情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对方心口。

“你说你不怕死。”他说,“可你一次次回来,到底怕什么?”

副教主笑声戛然而止。

陈浔不再多言,剑光一闪,直刺而出。

副教主挥袖格挡,掌心凝出血盾。情剑撞上盾面,青光爆闪,血盾瞬间龟裂。剑势不止,余力穿透,正中其胸。

血幡残杆被剑尖挑起,连同皮肉一同掀开。

副教主惨叫一声,双手猛拍地面,周身黑气狂涌,欲引爆体内残存血元。他双目赤红,嘶吼如兽:“我要你陪葬!”

陈浔早有察觉,抽剑后撤,同时将背上的墨千一把推向苗疆女子:“带他退后三丈。”

苗疆女子反应极快,一手接住墨千,另一手甩出玉蛊,在两人身前布下一层碧光屏障。

几乎同时,副教主胸腔炸开,血雾呈锥形爆发,冲击波席卷四方。岩石崩裂,尘土飞扬。

陈浔横剑于前,以剑脊硬接余波。劲风扑面,震得他五脏翻腾,喉头一甜,一口血涌至唇边,又被他强行咽下。

他稳住身形,未退半步。

血雾渐散,副教主半边身子已化作焦黑残骸,仅剩左臂勉强支撑,口中嗬嗬作响,眼中仍燃着不甘。

陈浔一步步走来,情剑高举过顶。

“血河已破。”他说,“你该走了。”

剑光落下,自上而下,斩断头颅,连同那半截血幡残杆一同劈飞。

尸身僵直片刻,随即软倒,化作一滩黑血,渗入岩缝,不留痕迹。

风停了。

血河彻底消散,空中残留的血光也渐渐淡去。远处黑塔静立,顶层那道身影已不见踪影。

陈浔缓缓垂下情剑,剑尖滴落一滴血,砸在黑色岩石上,晕开一点暗红。

他转身走向苗疆女子,伸手接过墨千。那人依旧昏迷,呼吸微弱,蓝纹已攀至耳后。

“还能撑多久?”他问。

苗疆女子摇头:“不到半个时辰。子时三刻前若取不得心头血,魂魄必散。”

陈浔点头,将墨千重新背起,动作熟练而稳定。他的左肩伤口因方才发力再度裂开,血顺着布条渗出,但他恍若未觉。

货郎之子走上前,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陈浔望向血魔窟方向,黑雾缭绕,入口隐现。

“往前走。”他说。

三人踏上通往血魔窟的最后一段路。岩石坚硬,脚步沉稳。

情剑垂在身侧,刃口沾血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