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法面对自己犯的错误时,要么向内求,为难自己;要么向外求,为难别人。向内求的人容易把自己憋出内伤,形成各种心理疾病,向外求的人就会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像田大妞这么外向的人,不会为难自己,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更何况,她现在还认定自己的出身会影响陈大旗的前途。
“你怎么会这么想,娘不是这种人。你对她的成见太深了。”
“要不你试试,如果我说对了,你立马跟我离婚。”
舒窈毫不在意的说,她觉得自己看人不会错。
陈大旗无法接受她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上。他们之间没有问题,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田大妞身上。
所有男人都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情有可原。即使现在是站在妻子一方的,等多年后,回忆起母亲的不容易转而会埋怨妻子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
舒窈不想做那个破坏他母子情的那个坏人,她宁愿自己离开,让他去恨那个让他妻离子散的母亲。她要让他永远怀着对自己的愧疚,如果自己真的遭遇不测,凭着这份愧疚能多看顾两个孩子几分,只要护他们长大就好。
“你不信?明天休息,咱们一起去告诉她。”
“好。”
陈大旗认为舒窈可能是有些松动了,如果明天自己娘知道了真相,不再为难舒窈,那就可以顺势把他们母子三个人接回去。
舒窈觉得明天是他见证奇迹的时刻,两世为人,她看了太多人性中的恶。人们常说只要你混好了,身边都是善良的人。可惜,两辈子混的都很一般。上辈子刚看到曙光的时候就穿了。
约好了明天的事,陈大旗一个人兴冲冲的回家了,舒窈回到屋里锁好门,看着睡梦中的两个孩子,久久不能入睡,如今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们了。
这一夜她失眠了,想了很多事情,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自怨自艾,沉浸在各种悲伤当中,想着想着还流起了眼泪。等悲伤过后又开始复盘,自己穿来这几年发生的事,如果把自己当成局外人的话,就像当初看书一样,去看待自己和每个人的过往,好像还有很多遗漏的东西。
她分析着军区中和她交恶的几个人都能找出原因。比如现在的王伟,他提防自己是因为他的妻子;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孩不喜欢自己,因为她对陈大旗有所图;田大妞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婆媳本就是天敌;还有军区中所有她接触过的人,最后就是刘真真,她刚来军区的时候自己并不认识她,她对自己的恶意莫名其妙。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野狼下山。对,就是这个。她来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件事,然后就是揪出那个叫陶敏的特务,那些事都是陶敏一个人干的吗?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舒窈越想越心惊,当年他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刘真真的丈夫是谁,本来她是不感兴趣,现在她很想知道。
从桐城到黑省她已经遭遇了两次暗杀,保不齐会有第三次,军区的特务真的肃清了吗?
舒窈突然坐起来,转头看看,陈大旗没在身边。她现在特别想要去找人查查这个刘真真,沉寂了几年,突然又出来蹦跶。
不行,不行,陈大旗找人查肯定要惊动王伟,现在刘真真跟黎柔走的近,难保不会透露风声,不能找陈大旗查,那要去找谁呢?越过陈大旗找周宪阳,或是董天麟。
董天麟那天跟自己说的话,他这些年一直在追踪沈君毅的下落,他应该跟安全部门有关系吧,特务找上自己是因为沈君毅?为什么?
舒窈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过去。
早上,天色已经大亮,出完操直接来到宿舍门口,打算一会带他们一起过去。
到的时候舒窈还在睡觉,两个孩子已经醒了,大宝给陈大旗开了门,陈大旗进屋看到睡觉的舒窈,就悄悄把孩子带出去洗漱。
听到声音的舒窈也不打算睡了,起来穿衣服。住宿舍就这点不好,外边有点动静就听的清清楚楚的。几年过来混的越来越差,真是给穿越人士丢脸。
陈大旗给两个孩子洗漱完,带着他们去食堂买饭,舒窈用煤油炉子煮了四个鸡蛋,鸡蛋煮好,三个人就回来了。
两个孩子见到爸爸还是很兴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舒窈心里有些动摇了,想着自己带孩子出来住是不是草率了,如果特务的目标是自己,那他们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很危险。
吃完饭,一家四口就回去了。
田大妞看到舒窈和孩子回来,只是看了一眼,转身继续去后院干活。
舒窈一进门,就让两个孩子去屋里找老二玩,她则是直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娘,你过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陈大旗在她往后院走的时候抢先一步拦住她。
“有啥事,等我干完活再说。”
“先把手里的活放一下,说完再干,寄回家的钱找到了。”
听到钱找到了,田大妞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向陈大旗的眼神满是狐疑。她一直坚信是儿子新娶的媳妇不让再寄钱,还写信回来告诉过他们,怎么还找到了。不会是他们俩合伙骗自己吧。
两个人正僵持着,就听后院有个清脆的声音喊:
“大娘,你看这样行吗?”
舒窈和陈大旗都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从后院进来。
看到陈大旗的时候,眼睛一亮,立马低下头,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这姑娘长的确实漂亮,杏眼桃腮,嘴巴和鼻子都很小巧,个子中等,有点偏瘦,身上这身衣服很亮眼,粉红格子外套,在这个人人都穿着朴素的年代格外亮眼。
当她低下头表现出羞涩时,忽然瞥见沙发上坐着的舒窈,整个人猛然惊醒,有点手足无措。
舒窈没有讲话,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她,眼里满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