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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宴是真生气了。

当初结婚,他以为她是真心喜欢上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了。

结果呢?

不过是姜家看上了陆家的权势,上门来要钱的把戏。

现在,她故技重施。

用不离婚来当筹码,又是为了钱。

他甚至听说,她在京市早就有了相好的,这次来海岛,就是为了离婚好跟那个男人双宿双飞。

所以这笔钱,是要拿去养别的男人吗?

当他陆寒宴是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钱袋子?

还是摇着尾巴讨好她的狗?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感直冲天灵盖。

陆寒宴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猛地抬起头,冲着病房门外还未走远的勤务兵,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滚!”

声音不大,却带着骇人的戾气。

门外的脚步声瞬间远去,像是逃命一般。

姜笙笙被他这声怒吼吓得浑身一颤。

她上一次看见陆寒宴这么凶,还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

他们大吵一架,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现在一定气疯了。

不行。

绝对不能在他这么生气的时候谈不离婚的事。

只会火上浇油。

必须先让他冷静下来。

姜笙笙心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她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双因为愤怒而猩红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上辈子从未有过的举动。

在陆寒宴错愕的注视下,姜笙笙忍着手腕的剧痛,猛地凑上前,踮起脚尖,将自己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了他那因发烧而滚烫的薄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陆寒宴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女孩唇瓣的柔软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防备和怒火。

大脑一片空白。

她……主动亲了他?

姜笙笙的脸颊也烫得厉害,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将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声音软得像,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好不好?”

那温软的祈求,像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他的心尖上。

陆寒宴眼中的冰雪,有了刹那的消融。

可下一秒,更深的怀疑和阴沉就席卷而来。

他猛地回过神,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女人,手段又升级了。

“姜笙笙,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更多了几分讥诮。

姜笙笙被他问得一噎,心里又酸又涩。

她能玩什么把戏呢?

她只是想好好跟他过日子,只是想让他别再像上辈子那样,为了给她报仇,赔上自己的一生。

“我没有玩把戏。”

她鼓起勇气,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我是真的想跟你商量。”

“商量?”

陆寒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出声。

“商量什么?商量着不离婚,然后我再给你一笔钱?”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句句扎心。

姜笙笙的脸色白了白。

她知道他不信她,可小哥那边火烧眉毛,她不能不管。

上一世,就是因为钱没到位,小哥才会被打断腿,带着嫂子一家才惨死的。

她不能让悲剧重演!

“钱……钱是借的!”

姜笙笙急切地解释道,“我小哥家真的遇到难关了,我只是想先跟你借一点钱帮他们渡过去。我可以写借条,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至少能让他看到一点诚意。

然而,陆寒宴却气笑了。

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嘲弄和失望。

“姜笙笙,我信你一个字,我就是狗!”

他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滚烫的体温骤然离开,姜笙笙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只听男人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们姜家是什么人家,我陆寒宴会不清楚?京市有头有脸的知识分子家庭,你父亲是大学教授,你后妈是文工团的领导,家里缺过钱吗?”

“还有你小哥姜宇楠,我记得你后妈到处宣扬,说他在南方混的很好,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日子过得比谁都好。”

“现在你告诉我,他缺钱?”

“姜笙笙,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点的!”

陆寒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盆冷水,将姜笙笙从头浇到脚。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啊。

她怎么忘了。

后妈秦淮玉最擅长的就是捧杀。

从小到大,她和小哥在外面,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

小哥十六岁后,秦淮玉更是出去捧杀小哥、

在所有人眼里,她小哥姜宇楠就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纨绔二世祖,跑去南方工作也是入赘。

怎么可能会缺钱?

她现在空口白牙地说小哥有难,谁会信?

陆寒宴不信她,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该怎么解释?

说秦淮玉说的都是假的?

说小哥跟她一样,从小被后妈捧杀,其实过的不好?

不,不行。

没有证据,说再多都只是狡辩。

可她还能怎么办?

姜笙笙急得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

陆寒宴那张愤怒而俊美的脸,在她视野里逐渐变得模糊……

“陆寒宴……”

她无力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身体便软了下去。

“姜笙笙!”

预想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

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她。

陆寒宴只觉得怀里一沉,低头就看到女人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愤怒、嘲讽、失望,全都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姜笙笙!你怎么了?醒醒!”

他抱着她,手都在发抖,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惧。

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医生!医生!”

陆寒宴再也顾不上其他,抱着她就冲着门外嘶吼起来。

很快,刚才被他吼走的勤务兵带着一名军医匆匆赶了进来。

陈军医看到这阵仗,立刻上前检查。

听诊、翻眼皮、量体温……

陆寒宴站在一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陈军医的每一个动作,连呼吸都忘了。

几分钟后,陈军医终于直起身子,松了口气。

“陆营长,别太担心,嫂子没什么大事。”

陆寒宴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一松,“那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陈军医收拾着听诊器,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姜笙笙,说道:

“嫂子这是典型的水土不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急火攻心,身体一下子没扛住。”

“我看嫂子这身子骨,是典型的京市姑娘,娇柔得很,咱们这海岛气候湿热,她怕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陈军医说到这里,顿了顿,给出了一个建议。

“陆营长,依我看,不如先让嫂子回京市休养一段时间吧。等身体养好了,再过来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