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张属性截图上，钉在那颗名为“水滴”的暗红色晶石之上。
终结法则。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电流，贯穿了林默的意识，直接与战舰最深处的武器系统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门沉寂的“法则之矛”，在这一刻发出了贪婪的、渴望的低鸣。
这东西，就是为它量身定做的最后一块拼图！
是让毁灭本身，拥有形态的钥匙！
“成交。”
林默没有半分犹豫，指尖在交易界面上轻点，确认了请求。
他没有吝啬。
这不是怜悯，更不是临走前的善意馈赠。
这是一场冰冷的，价值绝对对等的交换。
“神之工坊”的生产线无声运转，幽蓝色的能量光束在模块化的生产单元中飞速交错。
短短数秒。
一把通体漆黑、枪身线条充满了致命杀戮感的突击步枪，连同五个沉甸甸的、装满了特种穿甲弹的弹匣，瞬间具现化。
光芒一闪。
这些足以让一个幸存者在废土中称王称霸的装备，便通过系统传送给了那个在绝望中挣扎的求生者。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消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资源。
对那个人来说，却是通往明天的唯一一张船票。
私信频道里，对方的感谢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激动到语无伦次，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最虔诚的叩拜。
【谢谢！谢谢大佬！您就是我的神！祝您武运昌隆，星辰大海，一路坦途！】
林默的目光在那段文字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平静地关闭了聊天框。
他不是救世主。
交易完成，因果已了。
“启航。”
冰冷的指令在舰桥内回荡。
自然选择号庞大的黑色舰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舰首调转，直指那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风暴之墙”。
战舰没有跃迁。
它以一种并不算快的速度，从数千米的高空，开始掠过这片广袤无垠的初始之海。
这是最后的巡礼。
也是最后的告别。
下方，死寂的海面，奇迹正在发生。
无数幸存者的船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他们像是响应了某种神圣的召唤，自发地停止了搜寻与争斗，进行着一场盛大而沉默的朝圣。
他们抬起头。
用望远镜，用肉眼，用尽一切办法，仰望着那艘碾过他们天穹的宏伟巨舰。
一座由数艘破烂渔船拼接而成的移动平台上，一个脸上布满刀疤的独眼船长，放下了手中斑驳的望远镜。
他那只独眼中倒映着天空中的黑色轮廓，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见识过深海的巨兽，也经历过亡命的厮杀，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觉自己一生的阅历都变得渺小而可笑。
一艘小小的求生筏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死死抓着船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的不是一艘船。
而是一个活着的传说。
一个所有挣扎与苦难的终点。
原来……人，真的可以这样活。
更多的人，只是沉默地站着，任由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乱头发，吹干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
他们将那道黑色的、神只般的轮廓，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视网膜上，镌刻进灵魂深处。
他们看着那流畅到极致，充满了压迫感的舰身。
看着那流淌着翠绿、蔚蓝、赤红、鎏金四色神光的能量护盾。
看着那足以让任何敌人，任何神话级生物都为之战栗的恐怖轮廓。
羡慕。
敬畏。
不甘。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汇聚成了一束在每个人心中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原来，在这片被神遗弃的末日海洋里，人，真的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原来，船，真的可以造成这个样子。
他们不知道这艘船的主人是谁，长什么样。
但在今天，在所有初始海域幸存者的心中，这艘名为“自然选择号”的空天巨轮，已然成为一个不朽的传说。
一个所有人都将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
……
数小时后。
当自然选择号终于抵达初始海域的尽头时，前方的景象，让舰桥内的呼吸声都为之一滞。
那是一道真正意义上的，连接天与地的风暴之墙。
无穷无尽的、漆黑如墨的雷云在空中翻滚咆哮。
那不是云。
而是纯粹的、暴虐的能量乱流，是世界规则崩坏后留下的狰狞伤疤。
银紫色的巨大闪电，粗壮得骇人，在云层中疯狂地穿梭、炸裂，每一次闪烁，都将整片天空映照得惨白一片。
空间，在这里被极度扭曲。
时而拉伸，时而折叠，形成一个个肉眼可见的、深不见底的旋涡状空间陷阱。
任何物质，一旦靠近，都会被那狂暴的能量与混乱的法则，瞬间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
是航海者的坟墓。
然而，就在这片代表着终结与毁灭的恐怖景象对面。
自然选择号的雷达屏幕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成百上千个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
它们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早已等候在了风暴之墙的另一侧。
它们组成了一道钢铁的、冰冷的、充满了森然杀意的封锁线。
林默看着那片刺目的红色，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靠在宽大的指挥官座椅上，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处于最放松的状态，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已经有人恭候多时了。”
他转过头。
目光落在身旁早已战意升腾的顾知夏身上。
她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按在了腰间的武器卡槽上，那双总是清冷的丹凤眼，此刻正燃烧着兴奋与残忍的光。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舰桥内，清晰地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该让他们看看。”
“新手村出来的人，究竟是什么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