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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清那封精心措辞、既表达感谢又不动声色透露客户疯狂反馈和“初步好感”的邮件,安静地躺在了云栖月的邮箱里

云栖月只是扫了一眼,重点确认了“货款两清”和“下月发货日期”,就关掉了页面。她的心思早飞到了新规划的新玫瑰田和薰衣草花田上。

正琢磨着,养母林月娘拿着手机过来了,脸上带着喜色,话里却有点小心翼翼的说:“月月,你小姨……就是月雁,从省城回来了,在你大姨家落脚。说是想回岛上看看你姥姥姥爷,住两天。”

云栖月从一堆种子标签里抬起头,眨了眨眼。

小姨林月雁?记忆里是个挺“都市”,穷讲究的女人。

(大哥林强(大舅排行老大)、二姐林月容(大姨排行老二)、林月娘(养母排行老三)、四妹林月雁(小姨排行老四)、林阳(小舅排行老五))

她“哦”了一声,没啥波澜:“行啊,让二哥去接一下吧。”

“你二哥一早就去镇上送鱼了,我跟他说了,顺道接人。”林月娘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念叨。

“你小姨在城里待久了,可能有点……那个,她要是说话不中听,你左耳进右耳出,别跟她计较。”

云栖月点点头。几百岁的人了,还能跟个凡俗妇人较真不成?

另一边,望海镇,大姨林月容的干货行里。

林月雁坐在店里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端着一次性水杯,小口抿着。她一身浅咖色棉麻长裙,头发烫着精致的波浪卷,坐姿挺拔,跟周围摞成山的咸鱼干、弥漫不散的海腥味有点格格不入。

“大姐,你这店……守着也挺辛苦吧?”她换了个说法。

“辛苦啥,习惯啦!”林月容嗓门敞亮,一边给客人装虾皮一边说。

“现在托月月的福,岛上好东西多,我这老店都跟着沾光,不少老主顾都打听呢!”

“月月?二姐家那个……”林月雁顿了顿,“不是说她被亲生父母接走了吗?”

“哎呦喂!可别提那家缺大德的!”林月容手一挥,差点扫倒一袋瑶柱。

“我们月月现在好着呢!岛上搞得那叫一个红火!你回去瞅瞅,保准吓你一跳!”

林月雁弯了弯嘴角,没接茬。

一个小岛,再红火能红火到哪去?还能赶上省城cbd?她这次回来,主要是爹妈电话里念叨得紧,加上自己培训中心最近学员流失,心烦,就当是换个环境散心了。连床单被套她都自备了一套,以防万一。

云川开船到码头时,林月雁看着那艘明显比旁边渔船新、也干净不少的游艇,脸色缓和了些。

“小姨。”云川咧嘴招呼,露出一口白牙。他个子高,身材结实,就是左脸那道疤看着有点唬人。他顺手接过林月雁那个不小的行李箱。

“小川啊,长这么高了。”林月雁打量着他,“麻烦你了。”

“嗐,自家人客气啥。”云川把箱子放稳,又转身帮大姨把几箱要带回岛的货搬上船。

船朝着雾栖岛开。越靠近,海水越清,天也越蓝。等到那片裹着薄雾、月牙状的岛屿轮廓清晰起来,林月雁心里“咦”了一下。

这岛……看着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船在码头靠了岸。脚踩上实地,林月雁感觉更明显了。

空气里那股子海腥味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吸进去让人喉咙肺管子都舒服的气息。远处山坡上,一排排白墙黛瓦的新房子层层叠叠,看着就齐整。

更远的地方,好像还有大片大片的彩色,像是花?

“爸,妈!小妹回来了!”林月娘早就等在码头,笑着迎上来。

姐妹俩拉着手说了几句。林月雁看着二姐,觉得她气色比几年前好不少,脸上有光,笑容也踏实。

回到小院里,见了精神头不错的爹妈,林月雁心里那点因为环境陌生带来的别扭散了些。爹妈拉着她问东问西,话头免不了绕到云栖月身上。

“月月那孩子,可能干哩!”姥姥刘桂兰话里带着显摆,“岛上里里外外都靠她张罗,那些菜啊果啊,海鲜啊,外头的人抢破头了哦!”

“是嘛。”林月雁笑着应和,心里想,再抢破头,不也就是土特产嘛。

正说着,云栖月从外面回来了。她穿着件素色盘扣上衣配阔腿裤,头发用根木簪子随意绾着,脸上干干净净,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平静得像山里的深潭。

林月雁愣了下。这丫头……变化太大了。这气质,倒不像海岛养出来的,比她在省城见过的那些所谓名媛闺秀还要……出尘些。

“小姨。”云栖月开口打招呼,声音平稳。

“哎,月月回来了。”林月雁回过神,拿出长辈的架势,从她那印着艺术字体的帆布包里掏出个精致小盒。

“给你带了支口红,现在年轻姑娘都流行这个色号。”

“谢谢小姨,让您破费了。”云栖月接过,脸上露出个浅淡得体的笑容,顺手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心里想的是:修仙界什么驻颜丹、幻容术没见过,她对这种凡俗化妆品实在提不起兴趣。

林月雁见她笑了,心里那点“不识好歹”的嘀咕才压下去点。

晚饭是林月娘张罗的,用的都是岛上的出产。番茄炒蛋,清蒸鱼,凉拌黄瓜,海蛎子豆腐汤。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吃得林月雁心里直犯嘀咕。

那番茄沙瓤饱满,酸甜味浓得霸道;黄瓜脆生生的,带着股清香,一点土腥气都没有;鱼肉嫩得入口即化,鲜得掉眉毛;连带着的白米饭,都颗颗晶莹,嚼着满口香。她没忍住,添了半碗饭。

“二姐,你们这菜……”她放下筷子。

“都是月月弄来的种子,岛上自己种的,养的!”林月娘一脸自豪,“味道不一样吧?外面想吃都买不着!”

林月雁没再吭声,心里却信了七八分。这味道,确实邪门。

在岛上待了两天,林月雁跟着姐姐去看了那片晃眼的花海,她嘴上说“颜色太艳了,有点俗”,也远远瞧见了林阳养的那些长得跟玩偶似的小奶牛(心里嘀咕“这能挤出奶?”),更是被岛上干净得过分的环境,连那只大黄狗毛色都油光水滑和族人脸上那种满足又带劲的神采给弄得有点恍惚。

这岛,确实不一样了。可她那份来自省城的优越感,让她拉不下脸来夸。

临走前,云栖月拿了个朴素的纸盒子递给她:“小姨,岛上自己弄了点精油,您拿回去随便用用。”

林月雁接过来,打开。

里面躺着三个小瓶子:一个30ml的深色瓶,两个3ml的透明小瓶。瓶子普普通通,标签是打印的,就写着“雾栖·玫瑰”、“雾栖·薰衣草(试)”、“雾栖·洋甘菊(试)”,连个像样的商标都没有。

林月雁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这包装……也太简陋了!

跟她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比起来,简直是地摊货。

自己送的口唇好歹是名牌,这侄女回礼就这么敷衍?还“随便用用”?这玩意儿能上脸吗?别是哪个小作坊出来的三无产品!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还得维持着:“哦,谢谢月月了。”

她随手把纸盒塞进行李箱最里头,打定主意回去就处理掉,或者……看看培训中心哪个保洁阿姨要。

回到省城自己那个收拾得雅致温馨的小家,林月雁就把那盒“三无精油”抛到了脑后。周末,上大学的女儿宋婷回来,帮她收拾行李,翻出了那个纸盒。

“妈,这啥?精油?雾栖……这名字有点耳熟?”宋婷拿着那个小棕瓶晃了晃。

“你二姨家月月自己鼓捣的,土特产。”林月雁撇撇嘴,“包装这么差,估计不值钱,你别瞎用,小心脸过敏。”

宋婷“哦”了声,却没放下。

她鼻子灵,虽然没打开,总觉得这瓶子周围绕着一股特别好闻的、淡淡的天然花香,比她妈那些昂贵香水闻着舒服。

她心里一动,过两天要去看望自己的舞蹈老师,正愁礼物。

老师家条件好,贵重的送不起,普通的拿不出手。

这“土特产”精油,看着挺原生态的,包装简陋正好说明“无添加”、“纯手工”嘛!当个小伴手礼,既不刻意,又显得有心。

宋婷偷偷把那一大两小三瓶精油,塞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里。

过了几天,林月雁正在培训中心核对账目,手机突然像催命一样响起来,是女儿宋婷。

“妈!妈!我滴个亲妈!”宋婷的声音又尖又急,差点掀翻屋顶。

“你上次带回来那个雾栖的精油!还有没有?!!”

林月雁被吼得一愣:“怎么了?不是让你扔了吗?”

“扔?!我恨不得把自己扔了!”宋婷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你知道那是啥神仙东西吗?!我老师她老婆,脸不是常年过敏吗?用什么大牌都泛红起皮!她就试了你那个‘土特产’玫瑰精油,就两次!两次!红疹子消了一大半!脸摸着都滑溜了!现在到处打听这精油在哪儿买,说不计代价都要搞到!”

林月雁握着手机,僵住了。

“还有呢!”宋婷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那薰衣草的小样,老师说她这几天睡得跟猪一样沉!洋甘菊那个,她家娃红屁股,抹了一次就好了!现在她那帮贵妇朋友全炸锅了,都在问这个精油!都问我还有没有门路!妈!我的好妈妈!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再给我弄几瓶啊!我老师都快把我当锦鲤天天许愿了!”

林月雁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猛地想起在岛上吃的那些神仙饭菜,想起云栖月那身捉摸不透的气度,想起自己当时那一脸的嫌弃和敷衍……

她手忙脚乱地冲回家,翻箱倒柜,终于在行李箱夹层里摸到了那个被她鄙夷地塞进去的纸盒。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只剩下标签上“雾栖”两个字,无声地杵在那儿,像是在啪啪打她的脸。

一股火辣辣的悔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她这是把珍珠当鱼眼珠子给扔了啊?!

现在再去找月月买?她当初那副瞧不上的德行,人家能卖?而且听婷婷这意思,这玩意儿在外面恐怕已经被炒成有价无市的宝贝了?

林月雁捏着那个空盒子,站在屋子当中,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一阵红一阵白。

这脸,打得真是又响又疼,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