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后，通道内一片昏暗。叶璃抬脚迈入，脚步落在阶梯上发出沉闷回响。她没有停顿，往前走了几步，身后谢无妄紧跟着进来。绿火在两侧石灯中摇曳，映出他们拉长的影子。
前方水流忽然翻涌起来。
数名人鱼战士从暗处冲出，手持骨叉拦住去路。为首者面容冷峻，声音穿透水流：“私闯圣地者，杀无赦。”
叶璃停下脚步，掌心悄然燃起一丝幽蓝火焰。谢无妄横锤在前，雷息在铠甲表面流转。两人对视一眼，正要动手，一道银蓝色身影破水而来。
汐瑶游到前方，抬手亮出一枚鳞形玉牌。珍珠镶嵌其中，符文环绕四周。她声音清亮：“奉族长令，护送贵客入宫！谁敢阻拦，便是违逆圣谕！”
守卫盯着那枚玉牌，脸色微变。片刻后，为首者收叉后退，其余人也缓缓让开道路。
汐瑶转身看向叶璃和谢无妄，语气缓了些：“跟我来。族长已在等你们。”
她率先向前游去，穿过一道由珊瑚与水晶交织而成的拱门。叶璃跟上，脚步未停。眼前景象骤然开阔，一座巨大宫殿浮现于深海之中。穹顶镶嵌着发光贝母，光影流动如星河倾泻。
大殿中央，一人端坐于贝壳王座之上。身形高大，双眼深邃如海渊。他目光落在叶璃脸上，久久未动。
“赤金之瞳……”族长开口，声音低沉，“百年未见。唯有心焰之主，方可触碰王冠契约。”
叶璃上前一步：“我无意争夺权柄，只为阻止冥渊降临。”
族长未答，转头看向汐瑶：“你确信此人可信？”
汐瑶站直身体：“她焚邪不伤无辜，救我归墟于危难。若非她与谢公子合力击退海怪，今日早已沦陷。”
族长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他抬手示意，一名侍女捧着托盘走出。盘中放着一颗晶莹珠子，泛着淡蓝光晕。
“此珠可助尔等深入古城，”族长将珠子递出，“但切记——勿扰沉眠之灵。”
叶璃接过避水珠，入手冰凉。她握紧珠子，感受到一股温和能量在指尖流转。
谢无妄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大殿四周。他右手指节紧握雷锤，始终未松。
汐瑶这时开口：“王冠契约中嵌有初代月神骨片，唯有集齐契约残片，才能激活古海图最终坐标。它藏于海底古城的祭坛之中。”
谢无妄低声重复：“东南方祭坛……与罗盘指引一致。”
族长坐在王座上，看着他们说话。他右手轻轻搭在扶手上，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四道极淡的水纹自他指间散出，顺着水流飘向四人背后，无声附着在衣甲之上，随即隐没不见。
叶璃察觉不到异样，只觉胸口罗盘微微发烫。她以为是靠近关键线索的反应，未曾多想。
“我们何时出发？”她问。
汐瑶回答：“现在就能走。我带你们出宫，沿东侧海沟前行，三日可达古城入口。”
谢无妄终于开口：“路上会有埋伏？”
“不好说。”汐瑶摇头，“归墟外围一向平静，但最近几日海流紊乱，有些守卫已提前撤离。我不确定是否还有人接应。”
族长起身，走下台阶。他站在三人面前，目光依次扫过：“若你们真能取回王冠契约，归墟愿为盟友。但若中途生变，别怪我族不留情面。”
叶璃点头：“生死各凭本事。”
族长不再多言，挥手示意开门。两扇巨大的水晶门缓缓开启，露出通往外海的通道。
汐瑶当先游出，叶璃紧随其后。谢无妄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族长。对方站在大殿深处，身影被光影遮掩，看不真切。
一行人离开水晶宫，进入开阔海域。水流比之前稳定，但深处仍有暗流涌动。汐瑶在前方引路，速度不快不慢。
“古城建在海沟底部，”她边游边说，“原本是五域共祭之地，后来一场大战毁了大半。如今只剩残垣断壁，还有些机关未熄。”
叶璃摸了摸腰间的月牙魂器：“只要能找到祭坛就行。”
谢无妄突然出声：“你刚才说王冠契约里有骨片？”
“嗯。”汐瑶点头，“据说是初代月神陨落时所留，封在王冠核心。只有心焰之主能感应它的存在。”
叶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避水珠。珠子内部光晕流转，像是回应她的注视。
他们继续前行，远离水晶宫范围。身后海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就在他们游出百丈之时，叶璃忽然感到背部一阵轻微刺痒。她扭头去看，什么也没有。只是衣甲贴身之处，似乎有细微波动掠过。
她抬手摸了摸，没发现异常。
“怎么了？”谢无妄注意到她的动作。
“没事。”她说，“可能是水流刮到了。”
谢无妄皱眉，却没有追问。他扫视四周，确认没有追踪迹象。
汐瑶在前方停下，指向远处一片模糊轮廓：“看到那片黑影了吗？那是古城入口。我们要潜得更深一些，避开巡逻的守卫残影。”
“守卫残影？”叶璃问。
“就是以前战死的人鱼战士，被某种力量困在原地，重复巡逻路线。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但如果碰到就会反击。”
“明白了。”叶璃握紧避水珠，“我们小心点。”
四人调整方向，开始向下潜行。海水温度逐渐降低，压力增大。避水珠自动释放一层透明屏障，包裹住他们全身。
越往下，光线越少。最后只剩下珠子散发的微弱蓝光，照亮前方一小段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轮廓显现出来。碎裂的石柱、倒塌的雕像、断裂的台阶，散落于沙地之上。一座巨大城门矗立在前方，门框上刻着古老符文，已经黯淡无光。
“到了。”汐瑶轻声说，“这就是古城。”
叶璃盯着那扇门。心口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刚要迈步，谢无妄伸手拦住她。
“等等。”他说。
他蹲下身，用手抹开地面沙砾。一块石板露了出来，上面有一串脚印。很新，不是他们的。
有人比他们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