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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HP蝙蝠和知更鸟 > 第114章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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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一条缝隙,仅仅够斯内普那高大阴沉的身影显现。早已等候多时、如同闻到腐肉味的鬣狗般的记者们瞬间激动起来,长枪短炮(速记羽毛笔和魔法相机)立刻对准了他,七嘴八舌的问题如同冰雹般砸了过来:

“斯内普教授!关于今天《预言家日报》的文章您有何评论?”

“伊斯琳先生是否真的对您抱有超出常规的感情?”

“您将他带回住所,是出于同情还是另有隐情?”

“有传言说您与学生关系不当,这是否属实?”

闪光灯刺眼地亮起,试图捕捉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斯内普站在门缝的阴影里,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也更显阴沉。他没有试图阻止拍照,也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水,缓缓扫过面前每一张兴奋又贪婪的脸。

就在记者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毒液般的讽刺将他们逼退,或者直接甩上门时,斯内普却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鞭子,清晰地抽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你们。”

他顿了顿,确保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惊扰了我的……病人。”

“病人”这个词,被他用一种极其微妙且充满警告的语调吐出,瞬间给杰米的存在定下了一个“需要静养”的、不容侵犯的性质。

“并且,”他继续,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锐利,“撰写了那篇充斥着臆测和诽谤的……垃圾。”

他的魔杖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没有指向任何人,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但那股无形的、属于强大巫师的压迫感却让前排的几个记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如果你们,或者你们背后那家……报社,”他轻蔑地吐出这个词,“再敢靠近这里,或者刊登任何关于此地、以及此地居住者的不实信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骤然降低的温度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威胁,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那意味着一—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战争英雄,前双面间谍,魔药大师——将不惜动用一切手段,让他们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但这种平静之下的极致冰冷,比任何情绪化的驱赶都更具威慑力。

记者们僵住了,兴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犹豫的神情。他们知道,这个男人绝对说到做到。

斯内普没有再给他们任何提问的机会。

“现在,”他最后说道,声音如同最终宣判,“滚。”

说完,他猛地将门关上,“砰”的一声巨响,如同砸在每一个记者的心上,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面面相觑、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上前一步的记者。

门内,是背靠着门板、脸色依旧冰冷,却暂时清理了外部麻烦的斯内普,以及那个在房间里,听着门外动静、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的杰米。

斯内普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暂时守住了蜘蛛尾巷的边界。但内部的混乱,远未平息。

沉重的关门声回荡在房子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将内部凝固的、充满未解之谜的寂静衬托得更加震耳欲聋。

斯内普转过身,看到杰米依旧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尊被施了石化咒的雕像。只是他不再哭泣,脸上泪痕未干,翠蓝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失去了焦点,里面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悸动。

那个吻的触感还残留在唇上,带着斯内普特有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力道,如同烙印般灼热。

那个吻……算回应吗?

杰米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试图解析这个超出他所有认知的行为。这算是……接受了他的感情?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和警告?斯内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行动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崩溃,留下了一个充满矛盾、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信号。

如果算回应,为什么如此冰冷,如此……不带丝毫温情?

如果不算,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只是为了让他闭嘴?为了让他停止那令人厌烦的哭泣?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杰米自己强行按了下去。怎么可能?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阴沉、强大、内心藏着对整个世界的憎恶(或许除了……)。而自己,只是一个麻烦的、怯懦的、连魔力都控制不好的赫奇帕奇,甚至刚刚因为他的感情而闹得人尽皆知,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斯内普照顾他,或许只是残余的责任感,或者……是邓布利多的命令?那个吻,也许只是一时被他的崩溃激怒,是一种失控的、烦躁的发泄?

他不是喜欢莉莉吗?

莉莉·伊万斯。这个名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杰米心中那点微弱的、因那个吻而燃起的荒诞希冀。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全世界都知道,斯内普所做的一切,他所有的勇敢和牺牲,都是为了那个红发绿眸的女人。那是他永恒的白月光,是他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和执念。

自己算什么?一个可怜的、拙劣的替代品?还是在他失去莉莉后,一个恰好出现在他身边、可以暂时转移注意力的……麻烦?

这个想法让杰米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羞耻。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水手,刚刚抓住一块浮木,却发现这块浮木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充满未知危险的谜团。那个吻没有带来答案,只带来了更多、更令人痛苦的问题。

斯内普站在客厅与走廊的交界处,看着沙发上那个如同灵魂出窍般的少年。杰米脸上的茫然、挣扎,以及那因为一个吻而彻底混乱的心绪,都清晰地映在他眼中。他知道,语言在此刻是苍白无力的,解释是徒劳的,任何来自他的话语都可能被曲解、被过度解读。

他们之间已经缠绕了太多的误解、沉默和扭曲的情感。

他需要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方式,来打破这僵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操控、无法伪装的方式。

他没有再犹豫。

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地下办公室,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几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客厅,手中拿着一个熟悉的小水晶瓶,里面晃动着透明的液体——吐真剂。

杰米的目光终于被他的动作吸引,茫然地聚焦在那瓶药剂上。当认出那是什么时,他翠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斯内普要对他用吐真剂?在这种时候?他还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他还有什么秘密可以挖掘?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超出了杰米的想象。

斯内普没有走向他,没有强迫他喝下。

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拔开瓶塞,在杰米震惊的注视下,仰头将那一小瓶吐真剂尽数饮下。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透明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他随手将空瓶扔在一旁的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然后,他抬起眼,那双黑色的眸子因为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而显得更加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也……无法再隐藏任何真实。

他迎着杰米惊恐万状、完全无法理解的目光,用那因为药剂作用而略显平板、却无比清晰的嘶哑声音,开口说道:

“现在……问。”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在魔法约束下只能说真话的容器,摆在了杰米面前。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极致、也最笨拙的“回应”和“坦白”。

他将自己最深的、从不示人的内心世界,强行撬开了一条缝隙,将审判的权力,交到了这个让他烦恼不已、却又无法放手的少年手中。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上他的尊严,他的隐私,他所有坚固的防御。

而赌注,是两人之间那一片狼藉、却或许还存在一丝厘清可能的未来。

“你对我是喜欢还是责任?”

“你还爱着莉莉是吗?”

吐真剂的魔力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斯内普的声带和思维。当杰米颤抖着、鼓足勇气问出这两个他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时,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试图抗拒,试图用大脑封闭术构筑防线,但在魔药的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翕动,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强迫的平板,却又蕴含着惊人的真实,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我不知道。”

这是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我不知道……是喜欢……还是责任。”他黑色的眼睛被迫直视着杰米,里面翻涌着被强行剖开的痛苦和迷茫,“它们……纠缠在一起。看见你痛苦……我会烦躁。看见你与他人亲近……我会不悦。你逃离……我会……焦灼。”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坚硬的躯壳里生生剥离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生涩。

“这感觉……陌生……令人厌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补充,仿佛在陈述一个关于自身的、可怕的事实,“但它……存在。”

这并非甜蜜的告白,而是一场混乱的、充满挣扎的内心剖白。他无法定义那是什么,但他无法否认那份因杰米而起的、强烈的情绪波动是真实存在的。

紧接着,是第二个,更加沉重的问题。

“莉莉……”

提到这个名字,斯内普的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痛苦,那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吐真剂的力量强迫他直面这个永恒的问题。

“她……是过去。”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悲哀,“是……悔恨。是……我必须背负的……十字架。我对她的……感情……停留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永恒……但……也是凝固的。”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抵抗着巨大的压力,最终,还是被迫说出了最核心的区别:

“她……是我不敢触碰的光。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杰米苍白、布满泪痕的脸上,声音嘶哑却清晰:

“……你是……我无法摆脱的……现在。”

没有比较孰轻孰重,因为那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一个是他永远失去、用以鞭挞自身的幻影和救赎的象征;另一个,是活生生的、不断给他带来麻烦、却又强行闯入他冰冷现实、让他无法置之不理的……羁绊。

吐真剂的药效仍在持续,斯内普站在那里,如同一个被强行打开了外壳的蚌,露出了内部最柔软、也最混乱不堪的真实。他给出了答案,却不是简单的“是”或“否”,而是一片更加复杂、更加令人无措的情感沼泽。

杰米得到了他想要的“真话”,却发现这真话,远比任何谎言或沉默,都更加难以承受和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