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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又似一盆冰水,瞬间浇灌在所有人的头顶!

李世民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死死钉在侯君集脸上。

长孙无忌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赞同。

尉迟敬德更是勃然变色,那双铜铃大眼瞬间瞪圆,怒视着侯君集,蒲扇般的大手已然握成了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响。

唰!

三人的目光,如同三支利箭,全部死死地盯在了侯君集身上!

两仪殿内,刚刚被李建成调动起来的救灾热情瞬间降至冰点,一股肃杀而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侯君集!你……”

尉迟敬德气得虎须戟张,想要痛骂几句这狼子野心的提议,但话到嘴边,看着李世民那阴沉如水的脸色,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狠狠地瞪着侯君集。

整个两仪殿,静得能听到烛火摇曳的轻微噼啪声。

李世民的目光如同万年寒冰,死死地钉在侯君集身上,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失望与威严。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侯君集,你给朕听好了,还有你们也一并听着。”

“朕只说一次,这也是最后一次。”

“于公,唐王李建成,乃是大唐发展改革委员会委员长,总领帝国革新要务,其位与朕,并无高下之分,只有职责之别!他对朕,对大唐,更有让位、定鼎、献策之不世天功!”

“于私,唐王、齐王,是朕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骨肉至亲!”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日后,朕不想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此类诛心之言!”

“倘若再有人敢放此厥词,离间天家,动摇国本……”

“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不客气了!”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也砸得侯君集脸色瞬间惨白。

随即,李世民根本不给侯君集任何辩解的机会,立刻下达了处置命令,语气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果决:

“着:侯君集,即刻卸去左屯卫大将军一职,回府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这惩罚,看似是暂时停职,实则是剥夺了其核心兵权,更是严重的政治信号。

紧接着,他连续下令,迅速接上了被中断的救灾部署,展现了惊人的掌控力:

“传令:河东道救灾一事,改由柴绍为主,薛仁贵与王玄策二位将军辅之,共同带领左屯卫将士负责执行!”

“另,命唐俭、魏征二人,即刻挑选御史台干练官员,随军出发,监察赈灾事宜,严防贪腐!”

一套组合拳,如行云流水。

既严厉惩处了不安分的臣子,扞卫了不容触碰的底线,又丝毫没有耽误救灾大事的推进,反而借此机会完成了关键岗位的人员调整。

“臣……领旨谢恩……”

侯君集面如死灰,艰难地跪下领旨,然后在两名殿前侍卫无声的“护送”下,步履踉跄地退出了两仪殿,背影充满了落寞与惊惶。

“臣等……告退!”

一位位臣公全部起身,神色各异地行礼离开,怀着复杂的心情,匆匆前去筹备自己负责的那一摊子救灾事宜。

关于薛仁贵、王玄策以及魏征等人的新任命,也自有传令官火速前去传达。

转眼间,偌大的两仪殿中,就只剩下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君臣二人。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此刻显得异常空旷和寂静。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长孙无忌看着御座上眉头微锁、似乎余怒未消的李世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试图以朋友和重臣的双重身份进行劝谏。

“陛下,潞……”

可他刚开了个头,李世民便抬起手,打断了他。

李世民的目光没有聚焦在长孙无忌身上,而是仿佛穿透了殿宇,望向了某个遥远的过去,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极其复杂而真挚的情感:

“辅机……”

“这里没有外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大哥他于朕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正汹涌而来:

“若非大哥,当年在突厥王帐,朕恐怕早已亡于颉利的乱刀利矢之下,尸骨无存……”

“若非大哥,在朝堂之上屡次回护、暗中筹谋,朕或许根本等不到今日,早已被废黜甚至……”

“若非大哥,他甘愿自污名节,行此险招,朕又如何能如此顺利、如此‘名正言顺’地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他一连几个“若非大哥”,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在长孙无忌的心上,也道尽了他与李建成之间,那早已超越了普通兄弟情谊、交织着救命之恩、保护之谊、让国之德和治国之才的复杂羁绊。

李世民终于将目光转向长孙无忌,眼神坚定:

“朕与大哥之间,无需这些世俗的君臣猜忌。这大唐的江山,是朕的,也同样是大哥的。我们兄弟……共担之。”

李世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他看向长孙无忌,已然恢复了帝王的清明与冷静:

“昨日朝会,擢封唐王,赐九锡,授重权,朕已将态度表明得清清楚楚。他侯君集不蠢不傻,定然能够明白朕意。可他却还是如此……”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所以,辅机……若你想为他求情的话,不必再提。此事,绝没有转圜的余地。”

长孙无忌心中凛然,知道陛下心意已决,更知道这道红线已然划下,不容逾越。

他深深躬身:

“臣……明白!”

“好了,不说这个了。”

李世民挥了挥手,将话题拉回当下最紧迫的事务。

“救灾一事,乃当前重中之重!尤其是如今临近年关,各地事务本就繁杂,救灾更是要万分上心,不容有失。”

“大哥他已经去调集商会的资源了,咱们也不能落后。开始吧,要用最短的时间,将赈灾所需钱粮、物资,全部梳理清楚,确保调度顺畅!”

“是!陛下!”

长孙无忌振作精神,应道。

两仪殿内,烛火再次被拨亮,君臣二人伏案疾书,投入到紧张有序的救灾统筹工作之中。

与此同时,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也乘坐马车,离开了皇城,前往善和坊的商会总部。

马上就要去往那传说中富可敌国、神秘莫测的四海商会总部,李元吉心里的兴奋毫不掩饰。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忍不住撩开马车厚厚的棉布车帘,兴致勃勃地往外看去,想看看这总部究竟是何等的气派。

寒风瞬间灌入车厢,但李元吉毫不在意。

然而,才看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

“大哥……”

他扭回头,满脸疑惑地问道:“不是说要去商会总部吗?这路……怎么看着是往回走,回咱们在善和坊那个小窝的路啊?”

李建成白了他一眼,裹紧了身上的裘皮大氅,没好气地说: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他娘的把帘子放下,这冷风飕飕的往里灌,你他娘的不冷吗?!”

被大哥这么一吼,李元吉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放下车帘,又往车厢里那个烧得正旺的小火炉旁使劲凑近了几分。

马车在积雪的道路上,不紧不慢地,确实是朝着他们那处作为临时落脚点的善和坊小院驶去。

李元吉心里嘀咕着,看着老神在在的大哥,一个荒谬又似乎合情合理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那神秘的四海商会总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马车在善和坊那座再熟悉不过的小院门前停下。

李建成率先跳下马车,李元吉也满心疑惑地跟随着下车。

当他站定,看着正对面那扇自己进出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的院门时,心态彻底有些绷不住了……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眼前的院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商会总部……真就在自己住了好几天的眼皮子底下?!

他也在这儿住了好几天了,平日里也没少出门溜达,他居然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究竟是他们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的眼力实在太差?!

李元吉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观察能力。

也不管李元吉心中如何翻江倒海、怀疑人生,李建成已经径直上前,推开了那扇看似普通的院门,然后反手拽着还在原地发呆的弟弟,一把将他拖了进去。

院内陈设依旧,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来到正堂落座后不久,收到消息的马周便脚步匆匆地从内间走了出来,神色恭敬。

李建成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关内和河东两道的灾情急报,你可收到了?”

马周微微躬身,语气沉稳,汇报却如同早已准备好的简报,条理清晰,数据确凿:

“回殿下,商会的信息渠道已然收到,比朝廷官道驿马更快半步。当地的商会分会,已经依据应急预案,有序开始救灾动作。”

“第一批用于应急的粮食,已从就近的粮库启运,至多再有两日,便可抵达灾情最重的几个县。根据初步统计,在半月之内,我等可筹措、调集到足够两道所有灾民支撑到开春所需的全部粮食。”

“此外,御寒的衣物、布匹、搭建临时住所的毡帐等物资,也已根据各地报上的需求清单,在逐步装车运送途中……”

李建成听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但依旧叮嘱道:

“做得不错,反应迅速。但目前虽然只有这两道传出确切灾情,其余各道、各州,也要倍加关注,雪势如此之大,难保其他地方没有受灾。”

“记住,事关数十万百姓的生计性命,绝不可有丝毫大意!”

马周神色一凛,郑重应道:“殿下放心,臣省得,已传令各州县分会,严密监控,一有异动,立刻上报,并可视情况先行启动救灾预案。”

站在一旁的李元吉,听着两人这高效、专业且信息量巨大的对话,看着马周这判若两人的干练模样,再回想这“大隐隐于市”的总部,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李建成在仔细询问,马周沉稳作答,李元吉则在一旁瞠目结舌地看着。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观看一场顶尖高手过招,就在这一问一答、条分缕析之间,关内、河东两道复杂的灾情、海量的物资需求、以及应对的步骤时序,便都如同被无形的手梳理过一般,有了清晰的定数和可行的方案……

这一切的枢纽,便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周。

这……就是马周的本事?!

面对大哥各种角度、甚至有些刁钻的问题,他竟然回答得滴水不漏,反应极快!

将四海商会这么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商业帝国的所有事务,都能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纹丝不乱!

好他娘的牛批的一个人!

李元吉在心中发出了最直接、最朴素的赞叹。

怪不得……怪不得大哥之前说自己要是能学会他三成的本事,这辈子就算是成了!

如此来看,就别说学会三成了……哪怕只学会他马周一成的本事,懂得如何这般条理清晰地处理事务,他李元吉觉得自己都能原地起飞,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齐王了!

一股强烈的、想要拜师学艺的冲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再也抑制不住!

就在李建成和马周刚刚谈完正事,刚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嗓子的间隙——

一旁坐着的李元吉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马周面前,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扑通一下,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他双手抱拳,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马周,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洪亮而又带着无比的诚恳喊道:

“师父!”

“请师父教我!教我如何做事,教我如何成为像您这样厉害的人!”

“噗——!”

李建成刚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呛得连连咳嗽。

而马周,更是手一抖,茶杯差点脱手,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措手不及的震惊与慌乱。

齐王殿下……给他跪下了?!

还要拜他为师?!

这画面,太过震撼,让整个正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见马周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久久不语,只是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大哥,李元吉还以为是马周嫌弃自己资质愚钝,或者顾忌身份,不愿意收下他这个徒弟。

他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许多了,赶忙又开口,抛出了自认为最真诚、最厚重的承诺,试图打动对方:

“马……马先生!你……你就收下我吧!”

“我李元吉在此立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你肯教我,以后……以后我定会像对待父亲一般尊敬你,我来给你养老送终!”

“你放心!我是大唐齐王,说到做到,绝对……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他这番情真意切、甚至有些“感人肺腑”的誓言一出口——

噗——!!!

刚刚勉强顺过气、又喝了一口茶准备压压惊的李建成,再一次,结结实实地将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去,比上一次喷得还要远,还要猛烈!

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四弟,内心已是万马奔腾:

“三胡啊三胡!你个憨货!!”

“马周他年纪比你还小几岁啊!你他娘的……就你这整天胡吃海塞、不爱动脑子的劲儿,都不一定能活得过他呀!!!”

“你这‘养老送终’的宏愿,是不是许得太早了点?!这他娘的不是在咒人家吗?!!”

李建成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活宝弟弟给气笑了,额角的青筋都在欢快地跳动。

而跪在地上的李元吉,看着大哥再次喷茶,以及马周那变得更加精彩(仿佛吃了苍蝇般)的脸色,依旧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马周这下是彻底懵了,手里还端着那只险些摔了的茶杯,茫然无措地看向李建成,眼神里写满了 “殿下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的慌乱与求助。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场面。

这他娘的属实是……属实是……这突发状况以前也他娘的没排练过啊!剧本里没这出啊!

队友呢?!救一下!!

殿下!快帮帮我啊!

这齐王殿下跪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啊!

李建成在经过最初的愣神和喷茶之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眼神灼灼的四弟,又看了看一脸求助、手足无措的马周,心思电转。

马周确实要比李元吉小上几岁,但这并非关键。

古语云达者为师,在经商理事这门学问上,马周的能耐做李元吉的老师绰绰有余,年纪倒不是什么问题。

真正的难点在于身份。

依照礼法和惯例,有资格教导亲王学问的,那必定是世间学问顶天、德高望重的大儒,就如同孔颖达、李纲那般的帝师先师。

马周虽有实学,但出身、名望与此相去甚远,若真收了齐王为徒,传出去恐怕会惹来无数非议,于马周本人也未必是好事。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