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终于，邻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周围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人，再也憋不住了。
一个个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拼命用喝水来掩饰。
整个主桌，气氛变得微妙至极。
经此一事，再也没有人敢轻易上前，去调侃刘一霏和她身后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了。
江小凡说完那番话，便收回了目光。
他重新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指点了一只迷途的蝼蚁，根本没将对方的任何反应放在心上。
这份淡然，让他在众人眼中，更添了几分高深莫测。
刘一霏坐在椅子上，看着王少那副狼狈的样子，心里的那口恶气，出得是畅快淋漓。
她强忍着笑意，在桌子底下，悄悄地伸出手，对着江小凡的方向，比了一个大拇指。
江小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看着她。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
他轻轻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这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那呆萌的样子，让刘一霏心头一软，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
晚宴结束后。
芳姐终于不用再憋着了，她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小凡，你真是我的神！”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就该这么治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你是没看到，后来那王少看你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太解气了！”
“小凡你这看病的本事，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派上用场啊！简直是行走的反黑神器！”
江小凡坐在旁边，依旧没太明白笑点在哪里，只是很认真地纠正道：“芳姐，我不只是看病，我还看面相。”
芳姐一愣：“看相？”
江小凡点了点头，用一种很朴素的逻辑解释。
“师傅说过，人之气血，皆显于表，他那副样子，一看就是精气亏空，神不能守于舍，多言则耗气，自然应该少说话。”
芳姐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感慨：“反正不管看什么，你牛就行了！”
而此刻，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里。
王少靠在后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回想着晚宴上，江小凡那道平淡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心脏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发紧。
那种被压制的感觉，让他既后怕，又觉得无比屈辱。
他王少长这么大，还从没在谁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
“去，给我查查那个跟在刘一霏身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对着前排的保镖，冷冷地吩咐道。
地下停车场里。
灯光昏暗，一排排冰冷的水泥承重柱，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像是蛰伏的怪兽。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回响。
在这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孤单。
刘一霏走在中间，芳姐和江小凡一左一右护着她。
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黑西装的专业保镖。
“不过吗，今晚可真够险的。”
芳姐还在后怕，小声地对刘一霏说：“那个王少就是个疯狗，还好小凡把他怼回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刘一霏没有说话，只是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江小凡。
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走得很稳，那双清澈的眼睛随意地扫视着周围。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一道黑色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猛地窜了出来！
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手里举着一个打开了盖子的油漆罐。
目标明确，动作狠辣，直冲着刘一霏的面门泼了过来！
罐子里，是黑色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不明液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那两名身经百战的保镖，瞳孔刚刚收缩，手才摸到腰间。
快到芳姐那声即将冲出喉咙的尖叫，还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
“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刘一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污秽的黑色，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她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
完了。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横移半步，瞬间挡在了她的身前。
江小凡。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只见他身影一晃，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极其迅速地，手在自己身上那件中山装的扣子上一划，猛地将外套脱了下来。
手腕一抖一转。
那件黑色的外套，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布料“呼”地一声展开，如同一面黑色的盾牌，精准地迎向了那泼来的污物。
随即，他手腕再一翻，那展开的布料又如同灵蛇捕食，以一个玄奥的角度一卷一裹！
“噗嗤！”
一声闷响。
那满满一罐的恶臭液体，尽数被那件中山装吞没，吸收，包裹在了里面。
没有一滴，溅到刘一霏的身上。
甚至连那股刺鼻的恶臭，都被隔绝了大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那个袭击者，显然被这非人般的反应给搞懵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手里还保持着泼东西的姿势。
他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快到这种地步？
随即，他一个激灵，扭头就跑。
江小凡没有理会他。
他看都没看手里的脏衣服，反手就将其扔给了身后已经惊呆的芳姐。
“照顾一霏姐，报警。”
他的声音，平静，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话音未落。
他人已如离弦之箭，朝那袭击者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那两名保镖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彻底失去了江小凡和袭击者的踪影。
空旷的停车场里，只剩下那阵还未完全散去的风。
“……”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芳姐低头看着手里那件还在往下滴着黑色液体的外套。
那股恶臭熏得她一阵反胃，可她却感觉不到。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