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花带回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我们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疫魂咒、疫傀、黑色漩涡……幽冥会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歹毒,竟要将整个村寨化为滋养那“虚无之主”的养料!我们不能再有丝毫犹豫。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梵光大师当机立断,“文远小友,娇黛施主,你二人主攻,以雷霆手段清除疫傀,切记不可近身!玄花施主,你元气未复,在外围策应,以净化之光护持己身,阻隔疫气扩散!阿雅姑娘……”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静静站立、对眼前危机毫无反应的阿雅尸身,“……随文远行动,或有奇效。”
我们点头领命,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树林中冲出,直奔那喧嚣与惨叫传来的村寨中央广场。
寨中一片死寂,与中央广场的混乱形成诡异对比。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些甚至被暴力破开,门口溅满暗红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野兽巢穴般的腥臊气。我们无暇他顾,沿着石板路疾行,很快便抵达了广场边缘。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的人做上几天噩梦!
只见宽阔的广场上,数十个苗人正如玄花所言,彻底失去了人性。他们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口中流淌着粘稠的涎水,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正在疯狂地追逐、扑咬着那些尚未被感染的、惊恐万状的寨民。撕咬、抓挠、啃噬……场面血腥残暴,如同人间地狱。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具尸体,大多残缺不全,伤口处皮肉翻卷,内脏被扯出体外,露出森森白骨。
而在广场中央,一座由乱石垒砌的简陋祭坛上,三个身穿幽冥会黑袍的人正围着一个不断旋转、散发出吸魂夺魄般邪恶气息的黑色漩涡,口中念念有词。他们手中不断打出道道黑气,注入漩涡之中,而那漩涡则如同活物般,吞吐着从下方厮杀中产生的怨气、死气和疫病之气,并反馈出更浓烈的邪异能量,笼罩着整个广场,加剧着这场惨剧。
“妖孽!受死!”
我怒火填膺,再也按捺不住,暴喝一声,体内混沌纯阳真气轰然爆发!至阳至刚的气息如同熊熊烈焰,自我周身升腾而起,将靠近的些许疫气瞬间蒸发。我并指如剑,凌空点出,数道炽白中夹杂着混沌气息的剑气破空而去,精准地射向几个正欲扑向妇孺的疫傀!
“噗嗤!噗嗤!”
剑气贯体,至阳真气对阴邪疫气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那几个疫傀身体猛地一僵,胸口炸开碗口大的洞,伤口处黑气嗤嗤作响,迅速消散,他们眼中的红光熄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梵光大师宝相庄严,口诵降魔真言,声如洪钟,震荡四方。他手中念珠绽放出万丈祥和金光,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疯狂嘶吼的疫傀动作明显一滞,眼中红光闪烁,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挣扎。一些疫气较弱的,甚至抱着头颅发出痛苦的哀嚎。大师并未直接杀伤,而是以无上佛法试图净化其被污染的心神,超度被禁锢的魂魄。
娇黛亦不含糊,她玉手翻飞,口中吟唱着古老的巫咒。地面陡然窜出无数坚韧的藤蔓,如同灵蛇般缠绕住那些行动迅捷的疫傀,限制他们的行动。同时,她指尖弹出点点幽绿色的火焰,落在疫傀身上,并不灼烧肉体,却专门焚烧其体内的疫病邪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玄花所化的花狗,则凭借灵活的身躯,在战场边缘游走。她身上绽放出柔和的白色光晕,那是她损耗真元催动的生灵之光,不仅护住自身,也形成一个小范围的净化领域,将试图靠近的疫气驱散。她不时扑上前,用蕴含着净化之力的利齿撕咬疫傀的脚踝,虽不能致命,却能有效干扰其行动。
我们的突然出现和凌厉攻击,顿时打破了祭坛上幽冥会妖人的节奏。
“什么人?敢坏我圣会大事!”祭坛上一个为首的黑袍人惊怒交加,他猛地停止念咒,双手结印,指向我们,“引动‘虚无之息’,灭了他们!”
另外两个黑袍人闻言,立刻将全部法力注入那黑色漩涡之中!
嗡——!
黑色漩涡剧烈旋转、膨胀,瞬间化作一道直径数丈的黑色风暴,携带着滔天的怨念、死气、疫病之气,如同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朝着我们当头罩下!这风暴尚未及体,一股阴寒、污秽、足以侵蚀神魂、停滞法力的恐怖力量已然降临!
我只觉周身一沉,仿佛陷入泥沼,体内奔腾的混沌纯阳真气竟变得滞涩起来!娇黛的巫术光芒也明显黯淡,玄花周身的净化光晕剧烈波动。梵光大师周身佛光虽能抵挡,却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不好!此乃汇聚了数百人怨念疫气的本源邪力!不可硬抗!”梵光大师疾呼,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之色。
我们正欲各施手段强行突围,以免被这邪力风暴吞噬,异变陡生!
一直静静跟在我身后,对周围厮杀、邪气都毫无反应的阿雅尸身,在那滔天黑气风暴袭来的瞬间,竟猛地抬起了头!
她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此刻竟然亮起了两点微不可察的、幽深如寒潭的微光!面对那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虚无之息风暴,她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她微微张开了那失去血色的嘴唇。
没有声音,没有咒语。
但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陡然从她口中产生!
那气势汹汹、足以毁灭一切的黑色风暴,如同百川归海般,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向阿雅!浓郁如墨的邪气、怨念、疫病之力,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口鼻之中!
这一幕,诡异到了极点!
一个看似柔弱美丽的女子尸身,竟在吞噬那连梵光大师都感到棘手的恐怖邪力!
不仅仅是那风暴中的邪力!广场上,那些正在疯狂撕咬的疫傀身上,也开始丝丝缕缕地冒出黑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纷纷投向阿雅!就连祭坛上那个黑色漩涡,旋转的速度也骤然减慢,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淡,其本源力量正在被疯狂掠夺!
“不!这不可能!”祭坛上的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尖叫,“那是圣主赐下的虚无之种!怎会被一具尸体……”
他的话音未落,我和梵光大师已经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同时出手!
“混沌纯阳雷罡!”我凝聚全部功力,一拳轰出,至阳雷霆化作一条咆哮的电龙,直接将一名黑袍人轰成了焦炭!
“大日如来印!”梵光大师掌印如山,绽放无量佛光,将另一名黑袍人连同其脚下的祭坛一角,拍成了齑粉!
最后那名为首的黑袍人,见大势已去,怪叫一声,化作一道黑烟欲要遁走。娇黛早已蓄势待发,无数带刺的藤蔓破土而出,将其死死缠住,玄花所化的花狗猛地扑上,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随着施法者死亡和邪力被吸走,祭坛上的黑色漩涡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消散。广场上那些疫傀,身上的黑气尽数被阿雅吸走后,眼中的红光迅速褪去,动作停滞,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纷纷瘫软在地。有些直接气绝身亡,有些则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惨状和自身的狼狈,发出痛苦绝望的哭嚎。
劫后余生的寨民们相拥而泣,看着满地狼藉和死去的亲人,悲恸欲绝。
我们无暇安抚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那个依旧在静静吸收着最后几缕残存邪气的“身影”上——阿雅。
当最后一丝黑气没入她的口鼻,她缓缓闭上了嘴。然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与之前似乎并无不同。
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惊人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