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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请叫我丧家之犬 > 第112章 醉卧,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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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医生给我和青子做了检查,大多是软组织挫伤和皮外伤,医生说没有多大的问题,骨头没事,静养几天,按时擦药就行。 这个结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晓芸和她的几个朋友,还有后来闻讯赶来的天仔,都红着眼圈围在诊室外面,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天仔更是捶胸顿足,怪自己没本事,没能把我们俩一起捞出来。

包扎完毕,我扶着墙站稳,对她们摆摆手,声音因为脸上的伤和心里的疲惫而显得沙哑低沉:“行了,没事了。你们……都回家吧。”

李晓芸不放心地看着我:“言哥,你这样子……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你们走吧,今天……谢谢了。”

他们看着我一身的伤和缠着的绷带,犹豫着问:“真的可以吗?”

我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可能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行的。走吧。”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他们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拗不过我,一步三回头地、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医院。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外,我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我没有回家。那个此刻应该亮着温暖灯光、有姐姐等待的家,我此刻没有勇气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关切又担忧的眼神,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身的伤和满心的狼狈。

我一个人,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离医院不远、看起来生意冷清的小酒吧。 里面灯光昏暗,烟味浓重,只有几个零散的酒客。我要了最烈的白酒,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刀割一样,却奇异地麻痹着身上的疼痛,更试图麻痹那颗被屈辱和无力感啃噬的心。我喝得烂醉如泥,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旋转晃动。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滑冰场里的一幕幕:黄毛(李大少) 嚣张的嘴脸,大宋看似公允实则权衡的冷酷,那根冰冷的钢管砸在自己身上的闷响,青子沉默挨打的侧影,还有天仔被迫离开时通红的眼眶……

我以前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谁敢动我一下,我必十倍奉还。在清溪镇,我靠着这股狠劲和曼姨若隐若现的庇护,打下了“一片天”。我以为我已经很强了,可以掌控一些事情了。

但现在,我突然一下不想报仇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我自己都感到一阵荒谬和悲哀。不是因为宽容,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因为他(李大少)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大家族。 省城五大家族之一,李家。这几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那是一种超越了打架斗殴、超越了所谓“江湖义气”的、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巨大力量。在那种力量面前,我这点所谓的“狠劲”、学校里那点“威望”,简直像个可笑的笑话。

我们又打不过。 这是最冰冷、也最残酷的现实。连狂龙会的大宋那样的人物,在“李家”的名头面前,都不得不低头妥协,何况是我?报仇?拿什么报?再去打一架?那是送死。曼姨或许能再次保下我,但然后呢?只会把她也拖入更深的漩涡,而且下次,青子、天仔他们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

真是无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颓丧和虚无感,像酒吧里浑浊的空气,将我紧紧包裹。一直支撑着我、以为坚不可摧的某种东西,仿佛在那一刻彻底碎裂了。这条路,走到头,看到的不是风光,而是让人绝望的壁垒。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最后几乎是爬出酒吧的。冷风一吹,胃里翻江倒海,我趴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醉酒的痛苦还是心里的委屈。

我没有回家,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我家住的那栋破旧筒子楼的楼底下。我没有力气上楼,也害怕面对姐姐。我手机早就关了机, 姐姐打来的未接电话提示音我听到过,但我不想接,也没脸接。

我直接在我家楼底下,找了个背风的、堆放杂物的角落,蜷缩着躺了下来。 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硌得生疼,但酒精和极度的疲惫最终战胜了一切。我昏昏沉沉的,就那么在寒冷的夜风中,睡了过去。 或者说,是晕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有姐姐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有被人费力扶起的感觉……但一切都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温庭言,你在自家楼下,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般醉倒。身体的伤会愈合,但这次挫折在心理上留下的烙印,远比任何棍棒都更深。你第一次真正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信奉的“以血还血”的信条。这场醉,是对过去的告别,还是沉沦的开始?当黎明来临,酒醒之后,你又该如何面对这片破碎的江湖和迷茫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