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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神探驸马 > 第174章 玉堂春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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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寒气依旧刺骨。张绥之几乎一夜未眠,脑中反复推敲着案件的种种疑点。那盒昂贵的“玉堂春”胭脂,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指引着一个可能至关重要的方向。他必须尽快查清这胭脂的来源,以及它背后可能隐藏的、关于今昭乃至薛铭的秘密。

他没有去顺天府点卯,而是径直带着两名得力衙役,穿行在刚刚苏醒的北京城街道上。晨雾尚未散尽,早起的贩夫走卒已经开始为生计奔波,早点摊子冒出腾腾热气,与肃杀的案情形成鲜明对比。根据朱秀宁提供的线索,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棋盘街西侧、一家门面并不起眼,却透着股低调奢华的店铺——“香雪海”。

店铺刚刚卸下门板,小伙计正在洒扫擦拭。店面装饰雅致,多宝格上陈列着各色香粉、胭脂、口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馥郁的混合香气,与市井喧嚣格格不入。掌柜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穿着簇新绸缎袍子、面团团透着精明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

张绥之迈步进入,直接亮出顺天府的身份腰牌,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顺天府推官张绥之。现侦办一桩要案,需查验贵号近期的账目往来记录,尤其是关于‘玉堂春’胭脂的售卖记录,还请行个方便。”

那掌柜的闻言,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张绥之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语气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哦?顺天府?查账?这位大人,您说要查就查? 我们‘香雪海’虽是买卖人家,可也是正经为宫里供奉办差的皇商。账目往来,涉及内廷采办,岂是外人说看就能看的?” 他这话绵里藏针,直接搬出了“皇商”和“内廷”的背景,意图将张绥之挡回去。

张绥之眉头微蹙,他没想到一个胭脂铺的掌柜竟如此倨傲。他压下心中不悦,沉声道:“掌柜的,本官查的是牵涉人命的要案!案情重大,事关朝廷命官家眷清白与性命!还望你以大局为重,配合官府查案!” 他特意加重了“人命”和“朝廷命官”二字。

谁知那掌柜的竟嗤笑一声,放下算盘,双手一摊,脸上露出一种见怪不怪的、带着讥诮的神色:“哎哟,我的张大人呐!您这话,小的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啦!”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张绥之身上扫了扫,语气带着赤裸裸的轻蔑,“锦衣卫的爷们儿、六部的大人们,穿着官袍来咱们这小店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哪个不是说查什么‘要案’?其实啊,无非是自己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粉头姐儿,兜里又掏不出几个大子儿,偏偏还想在美人面前充场面、摆阔气! 跑到咱们这儿,亮出官凭,就想狐假虎威,白拿白要! 嘿嘿,张大人,您这套路,不新鲜啦!” 他竟把张绥之当成了那些借查案之名行索贿之实的龌龊官员!

“你!” 张绥之身后的衙役气得脸色通红,就要上前理论。张绥之伸手拦住,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跟这种势利眼多说无益,寻常的官威根本压不住他。看来,不得不用点非常手段了。

他不再废话,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面 非金非玉、触手温润 的 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阳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 展翅翱翔的 朱雀纹样,周围环绕云纹,背面则用篆书刻着 “永淳” 二字!这是朱秀宁昨日分别时,悄悄塞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 长公主府信物!

张绥之将令牌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掌柜,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掌柜的,你看清楚了。顺天府的牌子你不放在眼里,不知 永淳长公主殿下 的令牌,可否让你行个方便?”

那掌柜的原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目光扫过那面令牌时,先是一愣,待看清上面的“永淳”二字和那独特的朱雀纹饰,脸上的傲慢和讥诮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一般!他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永……永淳长公主殿下?!” 掌柜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恐的颤音,手忙脚乱地拱手作揖,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小的……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是殿下身边的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声音清脆响亮。

皇商背景在真正的天家威严面前,不堪一击! 他此刻才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推官,背景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账本。” 张绥之收回令牌,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言简意赅。

“是是是!马上!马上!” 掌柜的如同换了个人,点头哈腰,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抱出几本厚厚的、用蓝布封面装订的账册,双手奉上,“大人您请看!这是近三个月的总账和细账,所有往来,一笔不落,都在这里了!”

张绥之接过账本,直接翻到记录“玉堂春”胭脂售卖的部分。他一边快速浏览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墨字和数字,一边从袖中取出用软布包着的那盒从薛家带来的胭脂,放在柜台上,问道:“这种‘玉堂春’,平日里都是哪些主顾在买?售卖情况如何?”

掌柜的此刻无比配合,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大人,这‘玉堂春’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也是进贡的品类之一。用料极其考究,制作繁琐,产量有限,价格自然不菲。 平日里购买的,非富即贵,基本都是京里的 王公勋贵府上的女眷、各部堂官的家眷,还有就是……宫里的贵人们 定期采办。像您手上这盒,通常都是 十盒、二十盒 起售,作为年节赏赐或者府中常用。寻常的富户或者低品级的官员家,是绝对用不起的,就算咬牙买一盒,也舍不得日常使用。”

张绥之目光锐利,追问道:“近一两个月内,可有 零散售卖 的记录?比如,只卖出一盒,或者两三盒的?” 他紧紧盯着掌柜的表情。

掌柜的闻言,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他翻动着账本,手指在密密麻麻的记录上划过,口中喃喃:“零散售卖……‘玉堂春’……单独买一盒的……这可太少见了……”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页账目上,眼睛一亮:“哎?还真有! 大人您看!大约一个半月前,腊月初八那天下午,确实卖出了一盒! 账上记着呢!”

张绥之心中一动,立刻凑近看去。只见那泛黄的账页上,用清秀的小楷写着:“腊月初八,申时三刻,售‘玉堂春’胭脂一盒,收足银五两八钱。” 记录非常简单,并未像其他大宗采购那样注明买主府邸或经手人。

“买主是谁? 是何模样?为何破例零卖?” 张绥之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急促。一盒!时间点也与薛铭提及夫妻关系开始出现微妙变化的时间大致吻合!

掌柜的被他问得有些紧张,擦了下额头的汗,努力回忆道:“买主……是个生面孔,以前从没见过。 看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 穿着……像是普通的棉袍,但料子还行,像是军中或者衙门里常见的便服,不像大富大贵之人,但……气度倒是不凡,站姿笔挺,眼神……有点锐利。 相貌……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印象,就是……左边眉骨上好像有一道浅浅的旧疤,不仔细看不太出来。”

“他为何能买到一盒?” 张绥之抓住关键点,“你方才不是说,此物通常不零卖吗?”

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后悔的神色,支吾道:“这个……当时……那人进来就直接问‘玉堂春’,说要一盒。 小的看他穿着普通,本想按惯例回绝,说此物需预定或整售。但……但他……他也没亮身份,就是……就是随手放了一锭十两的官银在柜上,说‘剩下的不用找了’……小的……小的当时也是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想着反正库房里正好有拆开准备送进宫检验的样品,卖一盒也无妨,就……就卖给他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然知道自己这行为不合规矩。

出手阔绰!十两银子买一盒五两八钱的胭脂,还不用找零!这绝非薛铭一个低阶百户的消费能力,也绝非其性格! 而且,时间、购买方式、买主特征,都与薛铭对不上号!

张绥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神秘的买家! 并非薛铭! 那这道浅浅的眉骨旧疤,会不会是……那名可疑的黑斗篷锦衣卫的特征?!

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沉声追问:“你可还记得,那人付的是官银?银锭上有无印记?是哪个州府的解银?” 官银流向有严格记录,这是追查买家身份的重要线索!

掌柜的苦着脸:“大人明鉴……这……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每日银钱往来众多,小的……小的实在记不清了……那锭银子,早就入库兑开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张绥之并不气馁,他指着账本上那条简单的记录,命令道:“将这一页账目,原样抄录一份,盖上你店里的印鉴,本官要带走归档!”

“是是是!小的马上办!” 掌柜的如蒙大赦,连忙亲自铺纸研墨,工工整整地将那行记录抄录下来,并郑重地盖上了“香雪海”的朱红印章。

张绥之将抄录的账目小心收好,又仔细查看了近几个月的所有“玉堂春”销售记录,再未发现其他零散售卖的记录。这唯一的一盒零卖,显得格外扎眼。

离开“香雪海”时,晨雾已散,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张绥之站在街口,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波澜起伏。一盒超出常理的昂贵胭脂,一个身份神秘、出手阔绰、眉骨带疤的买家,时间点与薛家变故吻合…… 这一切,都指向了那个隐藏在黑斗篷下的锦衣卫身影!今昭的经济问题,她与那神秘男子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指向。

然而,新的疑问也随之而来:那神秘男子为何要送今昭如此贵重的胭脂?是讨好?是补偿?还是另有所图?今昭收下这胭脂,是自愿,还是被迫?这与他二人的“私情”传闻,又有何关联?这盒胭脂,与后来的命案,是否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

案件的拼图,似乎又多了一块,但整体的画面,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张绥之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而漩涡之下,隐藏的真相可能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黑暗、复杂。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眉骨带疤的神秘男子,以及失踪的今昭!时间,愈发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