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群医束手，毒素诡谲
抢救室厚重的自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留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医护人员压抑急促的指令。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类似苦杏仁的诡异甜腥——那是从林辰手臂伤口处散发出的毒素气味。
楚瑶站在床边，看着眼前高效却近乎徒劳的抢救场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急诊科主任张启明亲自指挥，语气沉稳，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暴露了他内心的凝重。“快！建立中心静脉通道！多巴胺维持血压！准备血浆置换！”
两名资深护士动作麻利地执行着指令，穿刺，连接管路，暗红色的血液被引出，通过仪器分离血浆，再输回林辰体内。这是目前西医清除循环毒素最直接的手段。
“张主任，血液毒理初步筛查结果！”一个年轻医生拿着刚打印出的报告快步进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确认含有银环蛇神经毒素a成分，还有…还有蝮蛇属的出血毒素，但结构…结构有异常，像是人工修饰过的！常规抗蛇毒血清的结合位点被改变了，中和效率预计不足百分之十！”
张启明一把抓过报告，快速扫视，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立刻联系市疾控中心，调取所有库存的特异性抗蛇毒血清，全部拿来！快！”
“已经联系了！”年轻医生急声道，“但他们说需要时间调配，而且…对这种结构异常毒素的效果，他们也无法保证！”
“该死！”张启明低骂一声，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器械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急诊老将，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楚瑶紧紧盯着监护仪。林辰的心电图依旧混乱，室性早搏像是捣乱的鼓点，不时出现。他的血压在多巴胺的维持下勉强维持在休克边缘，肤色因为缺氧和毒素呈现出令人心惊的青紫色。那支中毒的左臂，肿胀已蔓延至上臂中段，皮肤发亮，颜色深紫近黑，局部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破损和渗液，坏死迹象明确。
“血压又掉了！80\/50mmhg！”护士急促地报告。
“加快升压药速度！血浆置换加大流量！”张启明吼道，随即看向旁边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者，“马老，您看…”
被称作马老的老者是辰星医院重金聘请的毒理学顾问，马国栋教授，在国内毒素研究领域是泰斗级人物。他此刻正凑在便携式血液分析仪前，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诡异…太诡异了…”马国栋喃喃自语，手指敲打着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这绝对不是自然界单纯混合能产生的毒素…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之间形成了某种…某种协同增强效应，像是精心设计的‘鸡尾酒’…破坏神经传导的同时，加剧组织坏死和溶血…而且代谢异常缓慢，持续释放…”
他抬起头，看向张启明和楚瑶，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微微颤抖：“常规手段…效果有限。血浆置换能清除一部分循环毒素，但源头…”他目光落在林辰那不断释放毒素的坏死手臂上，“…不清除，等于扬汤止沸。而且神经毒素对心肌和呼吸中枢的抑制是致命的，现有的呼吸支持和药物，撑不了太久。”
马国栋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连顶尖的毒理专家都直言束手，绝望的气氛开始无声地在抢救室内蔓延。
“难道…难道就没办法了吗？”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带着哭腔小声问道，她曾经接受过林辰的指导，对他无比崇敬。
张启明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行医三十年，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楚瑶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打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张主任，马教授，常规血清无效，血浆置换只能治标，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楚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手臂因为紧张而产生的细微颤抖。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挑战这里所有西医专家的认知和权威。
“林辰昏迷前，给出了关键信息，‘金环蛇…蝮蛇…’。这和马教授的判断吻合。但他也暗示了，需要针对性更强的解毒剂。”楚瑶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医生，最后定格在张启明脸上，“我请求，立刻启动中医解毒方案！”
“中医？”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心内科的副主任医师，钱斌。他大约四十岁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对非主流疗法的不屑。“楚医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林医生情况危急，每一分钟都很宝贵，我们应该集中所有现代医疗资源，等待特异性血清，或者考虑更激进的方案！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煮草根树皮上！”
钱斌的话代表了一部分西医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中医在这种致命毒素面前，无异于隔靴搔痒。
楚瑶没有动怒，她的眼神反而更加坚定，迎向钱斌质疑的目光：“钱医生，等待血清需要时间，林辰没有那么多时间！更激进的方案？截肢吗？截肢能清除局部毒素源，但已经进入循环的神经毒素怎么办？而且，谁能保证截肢过程中，他不会因为毒素和手术打击直接…”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你…”钱斌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你这是拿林医生的生命冒险！”
“冒险？”楚瑶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锐利，“眼睁睁看着他在我们最先进的设备和支持下一点点走向死亡，就不是冒险吗？！你们西医有你们的局限性，承认这一点很难吗？！”
她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剖开了现代医学在面对未知复杂毒素时的无力感。几个原本想附和陈斌的医生，都闭上了嘴，脸色难看。
张启明看着楚瑶，这个平时温婉沉静的年轻女孩，此刻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他想起了林辰创造的无数奇迹，想起了楚瑶作为林辰最得力的助手，在中西医结合上的深厚造诣。
“楚医生，”张启明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楚瑶回答得异常干脆，没有丝毫隐瞒，“但我有方向！根据林辰的提示和毒素特性，我需要立刻配制解毒汤剂，以半边莲、白花蛇舌草为主，七叶一枝花、甘草为辅，佐以其他几味药材中和药性，煎汤灌服！同时，需要配合针灸，引导药力，护住心脉！”
她语速极快，思路清晰，显然早已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
马国栋教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若有所思：“半边莲、白花蛇舌草…确实在药理研究中有抗蛇毒、清热解毒之效…七叶一枝花消肿止痛，甘草调和…理论上…或许…”
“马老！这根本没有经过严格的临床验证！用量、配伍、起效时间都是未知数！”钱斌急切地打断，“万一引起其他不良反应，加速病情恶化，谁来负责？！”
楚瑶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钱斌，一字一句道：“我负责！”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抢救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林辰，看着他青紫的面容和那支象征着死亡蔓延的手臂，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如果…如果他真的挺不过去，至少我尽力了，用他教我的方法，和他一起战斗到了最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眼眶红了，但泪水被她死死忍住，没有掉下来。
张启明看着楚瑶，又看看监护仪上岌岌可危的数据，再看看马国栋教授那沉吟的表情，最终，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张启明重重吐出一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楚医生，就按你的方案来！需要什么药材，立刻去药房取！我让人给你准备煎药设备！这里，我们继续用一切手段维持他的生命体征，为你争取时间！”
“张主任！”钱斌惊呼，不敢相信主任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
“够了！”张启明猛地挥手打断他，眼神锐利，“我是抢救总指挥，责任我来扛！现在，执行命令！所有人，各就各位！”
楚瑶深深地看了张启明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决绝，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信念。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抢救室外冲去，白大褂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然的弧线。时间，现在真的是一秒都不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