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记忆碎片，指向林浩
夜色深沉，林辰别墅的书房里却亮着灯。
那份蓝色的文件夹摊开在书桌上，旁边散落着几张复印的笔录和现场草图。林辰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指尖停留在询问林浩（当时记录为“林氏医馆协助经营者林浩”）的那一页笔录上。
笔录上的说辞，与今天林浩的表现如出一辙——悲痛、遗憾，强调兄长负责所有医疗事务，自己只是从旁协助，对所谓“用错药”的内情一概不知，将所有责任推给那场“不幸的意外”和已逝的兄长。当年的办案人员似乎并未深究，笔录显得过于“干净”和顺畅。
陈母记忆中的“争吵”和“撕毁药方”，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这份看似完美的笔录上，让它显得漏洞百出。
“只看这些表面东西，用处不大。”江若彤的声音从电脑扬声器里传出，她正在安保中心进行远程分析，“当年的调查很可能被误导了，或者有人施加了影响。关键还是人证和物证。陈老太太的记忆是重要突破口，但需要更明确的指认。”
林辰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陈书记的私人号码。这么晚了？
他立刻接通：“陈书记？”
电话那头传来陈劲松略显急促但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林医生，没打扰你休息吧？我母亲……她刚才情况有点特殊！”
林辰神色一凝：“老夫人怎么了？”
“不是坏事，是好事！”陈劲松解释道，“晚上护士给她喂药时，她突然看着电视里一个戏曲频道，里面正在唱《将相和》……她好像被触动了，情绪有些激动，嘴里反复念叨着‘兄弟’、‘吵架’、‘药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我和我爱人都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她现在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护士刚给她用了点安神的药，让她睡下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你看明天方不方便再过来一趟？趁着她记忆被激活，或许能有更关键的发现！”
机遇稍纵即逝！林辰没有任何犹豫：“方便，我明早第一时间过去。”
“好！那我安排一下。”陈劲松显然也很重视这次机会。
结束通话，林辰看向电脑屏幕里的江若彤：“听到了？”
“嗯。”江若彤点头，“机会来了。我这边会加紧对林浩那边所有通讯和人员往来的监控，防止他狗急跳墙。你明天专心应对陈老太太那边。”
……
第二天清晨，林辰准时出现在市委家属院，陈书记家中。
今天的陈母，精神状态果然与往常不同。她坐在轮椅上，被保姆推到洒满阳光的落地窗前，眼神不再是完全的浑浊和茫然，而是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怔忡和些许不安。她布满皱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盖在腿上的毛毯一角。
“妈，林医生来看您了。”陈劲松俯身，在母亲耳边温和地说道。
陈母缓缓抬起头，看向林辰，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个人是谁。
林辰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先上前，微笑着执起老人枯瘦的手腕，自然地搭上三指，为她诊脉。脉象比之前更有力一些，但依旧弦细，显示心神虽有恢复，但仍脆弱不稳。
“老夫人，昨晚睡得好吗？”林辰一边感受着脉象，一边用平和舒缓的语气问道。
陈母看着他，浑浊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开口道：“你……你是那个……小林子？”她的声音沙哑，吐字有些模糊，但“小林子”三个字，却让旁边的陈劲松身躯一震！这是他母亲对他已故好友，也就是林辰父亲的偶尔称呼！
林辰心中也是一动，面上依旧温和：“是啊，老夫人，我来看您了。”
陈母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小林子……人好……医术也好……就是，就是太信他那个弟弟了……”
来了！林辰和陈劲松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屏住了呼吸。旁边的保姆也被陈书记用眼神示意，安静地退远了一些。
“他弟弟？”林辰顺着她的话，声音放得更轻，如同耳语，“您是说……那个总是笑眯眯的？”
“对……笑眯眯的……”陈母抬起头，眼神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药房，“看着和气……背地里，跟他哥吵……吵得厉害……”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陈劲松连忙轻轻抚拍她的后背。
林辰指尖渡过去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和内息，安抚着她激荡的心神。
这丝内息似乎起到了作用，陈母的情绪稍微平稳，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天……我去抓药……看到他们在后头……吵……为了张方子……小林子很生气，说……说不能那么改……会，会出事……”
她的语速很慢，时断时续，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林辰心上。
“那个笑眯眯的……也生气……一把……一把将方子抢过去……撕了！揉成一团……扔了……还说……‘你不听我的，会后悔的’……”
陈母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困惑和一丝惧意：“那眼神……好吓人……不像平时笑眯眯的样子……”
陈劲松忍不住追问道：“妈，那个撕方子的人，您还记得他叫什么吗？或者，他长什么样子？”
陈母皱着眉，努力回忆，手指用力抓着毛毯：“叫……叫……好像……叫……浩？对……他们吵的时候……小林子喊他‘小浩’！林……林浩！”
“林浩”两个字从老人口中清晰吐出的一刹那，书房里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陈劲松猛地握紧了拳头，脸上是震惊与愤怒交织的神情。虽然早有猜测，但当这关键的名字从自己母亲口中，以亲历者的身份指认出来时，冲击力依旧巨大。
林辰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的是冰冷刺骨的恨意，以及一种近乎解脱的确认感。果然是他！争吵，撕毁药方，威胁……林浩，你当年就是这样一步步陷害我父亲，夺走林家基业的吗？
陈母似乎耗尽了力气，说完这些，眼神又开始变得涣散，疲惫地靠在轮椅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不能改方子……会出事的……小林子不听……唉……”
“妈，累了就休息会儿。”陈劲松压下情绪，柔声安抚着，示意保姆过来照顾。
他将林辰请到旁边的书房，关上门，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林辰，你都听到了。我母亲的话，虽然依旧不能作为法庭上的孤证，但其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林浩，就是当年与你父亲发生冲突，甚至可能篡改药方的直接嫌疑人！”
林辰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我明白了。陈书记，这份人证，至关重要。”
“光有人证还不够，尤其是这种年代久远的记忆证据。”陈劲松冷静地分析，“我们需要更扎实的物证，或者当年其他知情人的证词。我会让人暗中重新梳理当年的卷宗，看看有没有被忽略的细节。另外，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玄机子’前辈，他的日记如果能找到，将是决定性的证据！”
“我明白。”林辰点头，“秦雨烟一直在全力寻找。”
陈劲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而坚定：“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剩下的就是收集证据，等待时机。年会是一个舞台，但在此之前，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林浩现在肯定如同惊弓之鸟，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已经在做了。”林辰想起昨天的跟踪和那个可疑的小机场，眼神冰冷。
离开陈书记家，坐进车里，林辰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湛蓝的天空。
母亲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凑出了关键的一块。林浩那张伪善的笑脸，在记忆的阳光下，正一点点龟裂、剥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雨烟的电话。
“雨烟，”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寻找玄机子日记的进度，再加快。不惜一切代价。”
电话那头的秦雨烟似乎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同，沉默一瞬，随即坚定回应：“好！我这边刚得到一个模糊的线索，在邻省一个即将拆迁的古旧书市场，我立刻亲自赶过去！”
挂断电话，林辰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