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海防总兵府的烛火彻夜未熄。戚继光将“琉球通事”的腰牌置于案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林”字,沉声道:“泉州城内琉球商人不少,其中姓林的通事未必只有一人,若逐个排查,恐会打草惊蛇。”
高铭远正对着那封密信反复端详,闻言抬头道:“不如从‘红色粉末’入手。胭脂水粉多是女子所用,且能沾在通事指甲缝里,说明他死前定与女子有过近距离接触。咱们可派人暗中查访泉州城内的脂粉铺,尤其是近期有琉球人或外地商人光顾的店铺。”
戚继光点头称是,立刻传召两名心腹兵士:“你们乔装成商人,去西街、南门大街的脂粉铺打探,重点问是否有左眼带痣的瘦脸汉子,或是持有类似腰牌的琉球人光顾,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兵士领命离去后,高铭远忽然想起一事:“前几日听闻,泉州知府周大人的夫人,近日邀请了不少官眷和商户女眷,要在中秋前举办一场‘赏菊宴’。若这‘女眷’与阴谋有关,说不定会借这场宴会联络。”
“此事得留意。”戚继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周知府虽为官清廉,但府中下人难免混杂外人。明日我亲自去府衙拜访,旁敲侧击问问赏菊宴的事,你则继续梳理俘虏供词,看看能否找到与‘蛇缠锚’图案相关的线索。”
次日清晨,泉州城内车水马龙。戚继光身着便服,带着一名随从前往知府衙门。刚走到府衙门口,便见周知府正送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出来,那男子转身时,戚继光恰巧瞥见他左眼下方,竟有一颗黑痣!
“这位是?”戚继光不动声色地问道。周知府笑着介绍:“这位是广州来的盐商赵老板,想来泉州收购一批海盐,正与我商议通关文书之事。”
那瘦脸汉子连忙拱手行礼,口音果然带着几分江浙腔:“小人赵三,见过戚将军。久闻将军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戚继光假意寒暄几句,目光却在赵三身上扫过,见他腰间挂着一个香囊,绣着的图案虽不清晰,却隐约有蛇形纹路。待赵三离开后,戚继光对周知府道:“周大人,此人身份可疑,还需多加留意。”随后将密信和神秘商人的事简略告知。
周知府大惊失色:“竟有此事!我这就派人盯着赵三的行踪。至于赏菊宴,原是内子好意,想联络官眷商户,安定人心,没想到竟可能被人利用。”
与此同时,高铭远在梳理供词时,发现一名被俘的弗朗机商人曾提过:“有个戴着蛇形玉佩的汉人,常来与萨摩藩使者密谈,说能在泉州城内找到‘帮手’。”高铭远立刻派人将那商人带过来,追问蛇形玉佩的细节,商人却只含糊记得玉佩上还刻着一个“锚”字——正是“蛇缠锚”图案!
另一边,乔装的兵士也传回消息:“西街‘香雪阁’脂粉铺的老板说,三日前有个琉球通事来买过胭脂,还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买了一盒‘石榴红’脂粉,付款时掉落了一枚刻着‘林’字的玉佩,被通事捡起收好。此外,赵三昨日也去过铺里,买了同款脂粉。”
“线索对上了!”高铭远立刻前往总兵府,将消息告知戚继光,“那琉球通事与赵三都买了‘石榴红’脂粉,且通事与神秘女子有关,这女子很可能就是内应!”
戚继光沉吟道:“赏菊宴就在三日后,赵三既买了脂粉,说不定是要送给宴会上的某个女眷。咱们得想办法混进宴会上,找出那个与他们勾结的女子。”
两人正商议间,门外传来通报,说是老陈求见。只见老陈神色慌张地跑进来:“高大人、戚将军,不好了!盐田附近发现了两个陌生人,鬼鬼祟祟地盯着护渔队的战船,我看他们的穿着,像是琉球人!”
戚继光和高铭远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琉球通事的同伴来了!戚继光立刻下令:“张总兵,你带一队兵士,悄悄包围盐田附近的树林,务必活捉那两个琉球人,不可伤及性命!”
张总兵领命而去,老陈又道:“还有一事,昨日赵三又来盐田,说愿意出高价收购盐,还说若我肯透露护渔队的出海时间,再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假意答应,约他明日在海边的破庙见面。”
“好!”戚继光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机会!明日你按约前往,我们派人埋伏在破庙周围,一举抓获赵三,撬开他的嘴!”
夜幕再次降临,泉州港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总兵府内,众人各司其职,一场针对神秘势力的抓捕计划悄然展开。而此时的泉州知府府中,周夫人正忙着筹备赏菊宴,丝毫不知一场危机,正随着宴会的临近,悄然逼近。那盒“石榴红”脂粉,静静躺在某位女眷的妆奁中,等待着中秋前夕的“行动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