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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高铭远传奇 > 第18章 京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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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远在府中候了三日,檐下的青雀木雕被秋阳晒得愈发温润。周石头每日都往工部的匠人坊跑,回来时总带着满袖木屑,说要把江南的竹渠图样改得更合黄河岸边的地势。

这日午后,都察院的传召来得突然。高铭远赶到衙署时,见都御史正对着一幅黄河舆图蹙眉,案上的茶盏凝着冷汽——那是他从江南带回的雨前茶,竟未动过分毫。

“赵谦的案宗被压下来了。”都御史声音发沉,指尖点在舆图上的兰考段,“户部尚书王显说,常州圩田款的账册‘不慎失火’,现在要你重查。”

高铭远心头一凛。他想起赵谦腰间的玉带,那成色绝非一个知府所能置办,想来背后早有盘根错节的牵连。“下官有茶农的税单和圩田残碑为证。”他从袖中取出油纸包,里面是被茶农们视若性命的凭证,墨迹在日光下泛着陈旧的光。

都御史却摇了摇头,从卷宗里抽出一页纸:“王显说这些都是‘刁民伪证’,还说你在江南私设公堂,有失朝廷体面。”他压低声音,“昨日宫里传来消息,今年黄河秋汛来得急,兰考堤坝又溃了三里,王显正借着这事参你‘疏于河务,耽于游观’。”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石阶,高铭远忽然想起沈清和画里的茶田埂,那般蜿蜒却坚韧。“兰考溃堤,恰是因往年河工款被克扣。”他指尖叩着案面,“王显分管河工经费,这账该算在他头上。”

正说着,周石头捧着个木匣子闯了进来,匣子里是他新做的灌渠模型,竹片拼的闸门上还刻着“节水流”三个字。“高大人,工部的老匠说这模型能用!”少年话音未落,就见都御史案上的舆图,忽然指着兰考段的支流,“这里该加个分水坝,就像茶田的引水渠那样!”

高铭远看着模型上的竹闸,又望向舆图上的黄河,忽然站起身:“下官请去兰考查河工款。”他目光灼灼,“赵谦的罪证或许烧得掉,但堤坝溃口骗不了人,百姓的肚子骗不了人。”

都御史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半块河工碑拓片,正是沈清和提过的前朝旧碑:“这碑背面还有一行字——‘官不清,则水不清’。你带去吧。”

出了都察院,周石头忽然指着街角的茶摊,摊主正用粗瓷碗沏着江南茶,茶汤虽浑,却飘着熟悉的清香。“高大人你看,江南的茶真的传到京城了。”少年眼睛发亮,“就像好法子总能传出去一样。”

高铭远望着茶摊前喝茶的百姓,有挑夫,有小贩,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粗瓷碗碰在一起的声响,竟比公堂的惊堂木更让人安心。他摸了摸袖中的青雀木雕,木雕的翅尖沾着点茶渍,是临行前沈清和不小心蹭上的。

“咱们明日就去兰考。”高铭远握紧木雕,“让黄河边也长出像江南茶田那样的希望。”

夜色渐深,周石头在灯下给灌渠模型加了个竹制的量水尺,尺上刻着“民心尺”三个字。高铭远则在案前写奏折,笔尖蘸着研好的墨,墨里仿佛混着江南的雨水和黄河的泥沙,写出来的字沉甸甸的,带着土地的重量。

窗外的月光落在那罐“茶生淮南”上,罐底的字迹在月光下隐隐发亮。高铭远忽然明白,无论是江南的茶,还是北方的麦,无论是竹渠还是堤坝,说到底,都系着同一样东西——那是百姓攥在手心的日子,是藏在年轮里的生生不息。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吹得案上的奏折边角轻轻颤动,像极了青雀振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