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泉州港的海防工事已悄然动了起来。兵士们扛着木料、铁器穿梭在码头两侧,工匠们正忙着丈量土地,准备搭建新的烽火台,快船队也已集结完毕,正演练着巡逻阵型,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戚继光站在总兵府的了望台上,看着下方有条不紊的筹备工作,刚要转身与高铭远商议火器训练的细节,一名亲兵神色匆匆地跑了上来,双手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将军,城外驿站送来的急件,说是从浙江沿海传来的密报。”
戚继光接过密信,指尖刚触到火漆,便察觉出异样——封口的火漆印并非朝廷驿站常用的样式,反而带着一丝熟悉的纹路。他迅速拆开信封,目光扫过信上内容,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将军?”高铭远见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前询问。
“你自己看。”戚继光将密信递过去,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浙江那边传来消息,三个月前失事的‘福顺号’商船,并非遭遇风暴,而是被人故意凿沉的。更蹊跷的是,船上运载的并非普通货物,而是一批即将送往福建水师的新式火铳零件。”
高铭远接过密信,逐字逐句读下来,眉头越皱越紧:“‘福顺号’……我记得这艘船,当时报的是遭遇台风沉没,船上二十余人无一生还,怎么会是人为凿沉?而且火铳零件为何会用商船运送?”
“这正是疑点所在。”戚继光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浙江与福建交界的海域,“密报上说,有人在失事海域附近发现了弗朗机人的船锚碎片,更重要的是,‘福顺号’的船主,正是罗德里戈的远房表亲。”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周知府拿着一份卷宗匆匆赶来:“戚将军、高大人,不好了!昨日审讯罗德里戈的衙役来报,他今早突然暴毙在牢中,仵作查验后,说是中了一种奇毒,毒发时毫无征兆!”
“什么?”戚继光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来这罗德里戈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暗中运作。他们先是借罗德里戈的船队试探泉州港防务,如今计划败露,便杀人灭口,生怕他吐露更多秘密。”
高铭远沉吟道:“‘福顺号’的事、罗德里戈的死,还有之前萨摩藩的勾结,这几件事恐怕并非孤立。说不定在我们眼皮底下,就藏着他们的暗桩,专门传递消息、执行暗杀。”
“你说得对。”戚继光点头,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加强对牢中萨摩藩俘虏的看守,任何人不得接近,仵作重新查验罗德里戈的尸体,务必找出下毒的方式和毒物来源。另外,让人秘密调查‘福顺号’船主的背景,以及他与罗德里戈的关联,还有浙江沿海那片海域近期的船只往来记录。”
“是!”亲兵领命,立刻转身离去。
周知府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情,担忧地说:“如今海商大会正在进行,若是真有暗桩潜伏在泉州,恐怕会对商人们不利,甚至引发恐慌。”
“此事绝不能声张。”戚继光沉声道,“暗桩的目的就是搅乱泉州的局势,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海商那边,你派人暗中提醒,让他们加强防范,同时继续按计划推进贸易章程的制定,稳住人心。”
三人正商议间,一名负责监视海商商会的兵士又带来了新的消息:“将军,今日清晨,有一名自称来自吕宋的商人,频繁接触参会的海商,询问泉州水师的布防和火铳装备情况,行为十分可疑。”
“来得正好。”高铭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他们主动跳出来,我们便将计就计。派人密切跟踪这名吕宋商人,查清他的落脚点和联络对象,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揪出潜伏的暗桩!”
戚继光点头赞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繁忙的港口。阳光已驱散薄雾,海面波光粼粼,看似平静的景象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暗流。他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已然开始,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稍有不慎,便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场仗,我们必须赢。”戚继光握紧拳头,语气坚定,“不仅要守住泉州港,更要挖出这张隐藏在东南沿海的黑网,让海疆彻底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