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南门，那厚重的包铁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两侧打开。
杨烈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上，身着玄色王袍，腰悬长剑，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前面。
他没有去看城门两侧那些探头探脑，脸上写满惊恐与好奇的百姓。
他的视线越过城门，看向自己身后。
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
那是由无数垂头丧气的士兵组成的灰色长龙。
他们丢了兵器，卸了甲，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衫，被燕军士兵像驱赶牲口一样驱赶着，绵延出好几里地。
十万赵军降卒。
这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战利品。
“主公，这排场，够不够气派？”
张辽催马赶到杨烈身侧，这位一向沉稳的猛将，此刻脸上也难掩兴奋。
“还行吧。”
杨烈撇了撇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就是人太多了，走得太慢。另外，那帮魏武卒没抓回来，扒光了就让他们滚蛋，有点可惜了，不然场面还能再大点。”
跟在另一边的曹纯咧开大嘴，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公，那帮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扒光了他们，他们能跑吗？再说了，他们那身龟壳留下了，咱们虎豹骑的兄弟们换装都能换好几轮了，不亏！”
杨烈哈哈一笑，马鞭向前一指。
“进城！”
队伍开始蠕动。
当那数不清的俘虏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时，街道两侧的死寂终于被打破。
“天哪……这……这都是俘虏？”
“看他们的样子，是赵国的兵！我的老天，赵国的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
一个看起来颇有家资的胖商人，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前几天，整个宛城还笼罩在末日的阴影下，人人都说新燕王死定了，三十万大军压境，神仙都救不回来。
可现在呢？
西路的草原人全军覆没，东路的魏国人被扒光了赶回家，南路的赵国人……全都成了阶下囚！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儒生，扶着墙壁，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嘴里不停念叨着：“霸主之姿……这是霸主之姿啊……”
而当一辆辆大车，载着堆积如山的兵器铠甲驶过时，人群彻底沸腾了。
“快看！那是魏武卒的甲！我认得那上面的猛虎徽记！”
“我的乖乖，这得缴获了多少啊！堆成山了！”
难以置信，瞬间转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畏惧。
然后是敬畏。
所有宛城百姓看着那个骑在马上，面容年轻却霸道无双的男人，都自发地跪了下去。
“大王万岁！”
“燕国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城门口一直传到王宫深处。
……
王宫大殿。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以原楚国丞相为首的一众降臣，乌压压地跪在冰凉的地砖上，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身体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怕。
杨烈高坐在那张属于楚王的华丽王座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他什么话都没说。
可那单调的敲击声，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殿外，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一阵阵传来，更是让这些降臣面如死灰，汗如雨下。
他们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在这座大殿里是如何哭天抢地，如何痛骂杨烈荒淫无道，如何叫嚣着要把妖后萧媚娘献出去平息众怒。
现在，人家回来了。
以一种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碾压一切的胜利者姿态，回来了。
“子和。”
杨烈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嗯，主公。”
曹纯大步走出，走到大殿中央，将一个沉重的麻袋扔在地上。
他一脚踢开。
一颗狰狞可怖，死不瞑目的头颅滚了出来，正是草原左贤王的脑袋。
“西路，草原联军五万，主帅左贤王授首，全军覆没。”
曹纯面无表情地宣告。
接着，他拍了拍手。
殿外，一队队虎豹骑士兵走了进来，将一口口沉重的箱子打开。
“哗啦！”
无数精良的兵器、厚重的铠甲被倒了出来，很快就在大殿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
“东路，魏国精锐魏武卒五万，被我军缴获全部军械甲胄，狼狈逃窜。”
“南路，赵国主力邯郸锐士十万，全员被俘，主帅廉翼，已在营中自囚请罪。”
曹纯每说一句，殿下那些降臣的身体就矮一分，头就埋得更深一分。
当他说完，整个大殿已经安静得能听到冷汗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杨烈笑了。
他环视全场，慢悠悠地说道：“本王出征前，好像听到有些人，哭得很大声啊。”
“说本王是亡国之君，说燕国开国即亡。”
“还说……要把本王的王后，献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跪着的人群里点了点。
“户部侍郎，李大人，是你吧？”
被点到名的那个中年官员，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瘫软在地，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还有你，工部主事，王大人。”
“还有你，还有你……”
杨烈每点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当场崩溃，屎尿齐流，丑态百出。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或者鄙夷，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战前动摇军心，言语辱及王后，按我燕国战时律令，其罪当诛。”
他甚至懒得自己下令。
只是侧过头，对着身边那个慵懒地斜靠在王座扶手上，呵气如兰的绝世尤物使了个眼色。
萧媚娘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紧身宫装，将她那丰腴惹火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胸前那惊心动魄的饱满几乎要撑破衣料。
她接收到杨烈的示意，红润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妩媚的弧度。
她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对着下面那几个瘫软如泥的官员，轻轻一挥。
“真碍眼。”
她那娇媚入骨的嗓音响起。
“处理掉吧，别脏了大殿的地。”
话音刚落。
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几名官员身后。
“噗嗤！”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没有惨叫，只有几声短促的闷哼。
那几名刚才还位列朝堂的大臣，连同他们身边几个吓傻了的同党，瞬间被割断了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光洁的地砖。
黑影们手脚麻利地将尸体拖走，很快就有宫人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快得吓人。
大殿里，除了浓郁不散的血腥味，其他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可所有大臣的心，却再也回不到原样了。
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浑身冰凉。
他们终于看清了。
这位美艳入骨，媚态天成的王后，根本不是什么红颜祸水，她是一朵最娇艳，也最毒的罂粟花！
这位燕王，也根本没把她当成玩物。
他将屠刀交给了她。
这是何等的“恩宠”？这又是何等的信任？
谁敢再对这位王后有半分不敬，下场，只会比地上那滩还没干透的血迹更惨！
杨烈满意地看着群臣的反应。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王座前，俯视着下方那一张张煞白的脸。
“本王再说一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燕国，不养废物，只奖功臣。谁能为本王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本王就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要是敢在背后拖后腿，耍小聪明……”
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刚才血迹未干的地方。
“这就是下场。”
“都听明白了？”
“明……明白了！大王英明神武！吾等誓死效忠大王！”
死寂过后，是劫后余生的疯狂呐喊。
所有降臣都把头磕得砰砰响，用尽全身力气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很好。”
杨烈挥了挥手，脸上露出笑容。
“传本王王令，全城大庆三日，与民同乐！犒赏三军将士，所有参与此战者，官升一级，赏钱十万！”
“今夜，王宫大排筵宴，所有功臣，不醉不归！”
恐怖的威慑，与天大的赏赐，这冰火两重天的刺激，瞬间将大殿的气氛从冰点推向了狂热。
“大王万岁！燕国万岁！”
看着下面那群被彻底驯服的臣子，杨烈不再理会。
他转身，一把将萧媚娘那柔若无骨的娇躯揽入怀中，又对着不远处俏立的秦若雪勾了勾手指。
这位曾经高傲冷艳的女将军，此刻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
杨烈左拥右抱着两位绝色，带着她们向后宫走去，只留给满朝文武一个霸道而决绝的背影。
大殿里，心神俱裂的百官们，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与狂喜之后，终于彻底明白。
燕国的天，已经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