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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席卷了整个户留亚市西区废弃工厂地带的大战,其惨烈程度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被所有亲历者乃至道听途说者津津乐道,或是心有余悸。

锈蚀的钢架结构上泼洒着斑驳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破碎的砖石瓦砾间,似乎还能嗅到那弥漫不散的铁锈与汗血混合的狂躁气息。

断折的球棒、扭曲的钢管、甚至崩裂的牙齿散落各处,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混乱而残酷的碰撞。

最终,这场倾尽了“高校联盟”与“铃兰高校”几乎所有精锐力量的恶战,以一方彻底崩溃、另一方惨烈胜出而告终。

这胜利,绝非轻而易举的凯旋,而是用无数青肿、骨折、撕裂的伤口以及透支殆尽的体力,硬生生堆砌出来的惨胜。

站到最后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到了极限,相互搀扶着,在夕阳的余晖中,发出混杂着痛苦呻吟与劫后余生喘息的笑声,那笑声嘶哑,却充满了宣泄般的快意。

武装战线与doUbt的联合势力,在铃兰的生力军——以芹泽多摩雄和泷谷源治为首的主力部队——如同尖刀般切入战局最核心的混乱战场后,其看似坚不可摧的阵线终于开始动摇、碎裂。

人数的优势、地形的熟悉、以及那股背水一战的疯狂气焰,在铃兰乌鸦们悍不畏死的冲击和高校联盟被重新激起的斗志前后夹击下,逐渐消散。

崩溃始于侧翼的溃逃,最终演变成全面的败退。

武装战线残部在首领九能秀臣重伤失踪、其弟九能圣一被尊龙击溃后作鸟兽散。

而doUbt组织的首领,实力强悍、作风疯狂的兰丸,则被尊龙以更为暴烈的气势彻底击溃,如同被击倒的巨塔,轰然倒地,再也未能站起。

残存的武装战线与doUbt成员们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巢,惊恐地四散奔逃,作鸟兽散,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弃厂区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呻吟的同伴。

经此一役,武装战线,这个曾经令整个户留亚市不良界为之震颤的名字,如今听来却带着几分悲壮与寥落。曾经的辉煌与嚣张,都在这场终极败北中化为了过往云烟。

九能秀臣的时代以一场惨烈的败北告终,树倒猢狲散似乎已是注定结局。残存的成员们散落在城市角落,如同失去蜂巢的工蜂,迷茫而无措。

然而,火种并未完全熄灭。

暴烈的火焰被扑灭,但灼热的余烬仍在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微光。

在原先作为武装战线某个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据点,一个位于工业区边缘、散发着机油和铁锈味的旧仓库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了空旷的空间,几十个伤痕累累的身影沉默地聚集于此。

他们身上缠着简陋的绷带,脸上带着淤青,眼神中交织着未能散去的惊悸、战败的屈辱、以及一种不肯低头的倔强。

他们是武装战线最后残存下来的核心与脊梁,是经历了炼狱般的血战筛选后,依旧没有彻底崩溃的那一部分。

人群中弥漫着绝望与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知路在何方的深切茫然。失去了强势的领导者,失去了共同的目标,他们就像一堆散乱的积木,空有形状,却无法构成任何整体。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带着最后一丝期望与依赖,聚焦在场中央那个一直沉默伫立着的男人身上——九能龙信。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历经风雨侵蚀却岿然不动的磐石,沉默地承受着所有人的注视。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略带阴郁的坚毅表情,仿佛外界的惊天巨变也无法撼动他内心的某种核心。

他没有像九能秀臣那样充满蛊惑力的演讲,也没有九能圣那般外露的狂暴。他只是站在那里,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稳定感。

在这间弥漫着失败与绝望气息的旧仓库里,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激昂的宣言,九能龙信以一种近乎沉默的方式,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武装战线残破不堪的领导权。

这是一种默认,一种在绝境中对于最强最稳之人的本能依附。

他没有发表任何试图掩盖失败或是空画大饼的激昂演说,只是用最直接、最务实的行动开始一点点重整山河。

他派出尚且能动弹的人,小心翼翼地收拢那些失散在外、如同惊弓之鸟的残部;他加固了这个简陋的据点,将其作为暂时喘息和凝聚的巢穴。

他摒弃了过去九能秀臣时代那种盲目扩张、追求绝对统治的疯狂策略,转而追求一种更加坚实、更具内部凝聚力的生存方式。

目标不再是征服,而是活下去,并重新找回那份失去的尊严。

新的武装战线在他的带领下,如同一头身受重创的野兽,收缩起利爪,退回到巢穴深处,默默地舔舐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积蓄着每一分可能的力量。

它不再张扬,不再主动挑起事端,甚至刻意淡出了户留亚市不良界的视野中心,仿佛就此沉寂。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真正小觑这头暂时蛰伏的猛兽。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支撑着这头伤兽的核心,是比冷轧钢铁更加坚硬、更加难以摧毁的九能龙信。

只要他还在,武装战线的旗号,就未曾真正倒下。

至于坂东秀人,关于他最新的消息是在大战结束约两个月后,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悄然传开。

他与始终追随他的千田直纪、山崎达也三人,办理了转学手续,离开了户留亚市这片承载了太多争斗与热血的土地。

细节模糊,流言纷纷。

有人说,看到他们离开时,背上背着的不是武器,而是装着重型音乐设备的乐器包,形状奇特,与他们过往的形象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

有人说,他们好像真的组了个乐队,名字挺奇怪,透着一股他们特有的、不管不顾的劲儿。

各种说法莫衷一是,但核心大抵相同:

那个曾经能打能扛、在武装战线里以实力和义气闻名的坂东秀人,放下了染血的拳头,拿起了冰冷的琴弦和鼓棒,去遥远的地方,执着地追求那个名为“音乐”的、看似虚无缥缈的梦想了。

他们的离开,像是一曲突兀却又不失和谐的休止符,强行嵌入了武装战线这首充满了引擎轰鸣、铁拳碰撞和暴力美学的狂暴乐章结尾。

留下一个令人错愕又不禁唏嘘的背影,为这个组织的传奇,添上了一抹截然不同的、略带浪漫主义悲情的色彩。

户留亚市的格局并未因一场大战而彻底平静,暗流依旧汹涌。

但至少,在城市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者是在通往未知城市的公路上,三个曾经的暴走族,放下了拳头,拿起了乐器。

他们试图用琴弦的震颤、贝斯的低吼和鼓点的轰鸣,奏响属于他们自己的、截然不同的未来篇章。

无论成功与否,这份勇气本身,已是对过去的一种决绝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