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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年10月15日,星期五,上午六点。

乔治街十号,铃声响起。

当第一缕光线顺着百叶窗照入卧室之际,床单上早已空无一人。

卧室的两位主人也早已洗漱完毕,一前一后,下了阶梯。

“早安,安娜小姐,维克多先生。”

埃尔森管家也一如既往的在阶梯口处恭敬地等候着行了一礼:

“早餐已备置妥当,请两位移步。”

“早安,埃尔森。”

闻言,两人也颔首致意,简单的回应了一句,便前往了家中餐厅。

刚一进入,一股混合着烤面包、煎培根与新鲜咖啡的香气便缠绕在鼻尖。

抬眼看去,罗斯小姐正忙碌着。

对此,两人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拉开椅子接着坐了下去。

然而,两人才刚入座,罗斯小姐便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见,问出了埃尔森注意到也不过问的问题。

“安娜小姐,你在家里戴着围巾不热吗?”

端着托盘将果酱放下的罗斯小姐好奇地打量着用围巾将自己脖颈掩盖的严严实实的安娜。

这让安娜本来平静的表情明显一僵,也让维克多似是嘲笑的笑了一声。

听到笑声,罗斯一头雾水地转向维克多,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维克多先生。”

未等维克多开口,安娜平静地先一步开口:

“没有,什么都没有,罗斯。”

“还有,请帮我去取一杯牛奶,我今天不想喝咖啡。”

发号施令的语气让罗斯连忙应道:

“好的,安娜小姐。”

说完,她转身就去翻厨柜了。

愚蠢的小家伙,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呢?

维克多心中调侃,嘴上却向着安娜言不由衷:

“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安娜。”

安娜秒懂他的意思,冷冷地回道:

“是的,维克多,相比起某些背地里总是藏着不好心思的人,她如此直言不讳也算一种优良的品德。”

“别这么说,安娜。”维克多笑了笑,举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因为他很多不好的心思都是为了某些人的利益,但每次都不被理解。”

“他的用心是好的,你应该喜欢他。”

“那真遗憾,毕竟我只能感到恶意。”

安娜面无表情,语气淡然:

“一种我无法用言语解释的纯粹恶意,我估计是因为无父无母的原因,所以才没把他教好,导致他的性格非常恶劣。”

“天哪,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维克多挑了挑眉,语气同情,“那可真叫人同情。”

“同情的让我碰到他,我一定会给予他最好的态度,最仁慈的胸怀,帮助他从良向善,让他感受到人世间的美好。”

厚颜无耻。

阴阳怪气。

安娜懒得理他。

刚好罗斯此时也兴冲冲地端着牛奶走了过来,让她能顺势结束这日复一日的互怼。

“安娜小姐,你的牛奶。”

“谢谢。”安娜礼貌接过。

维克多见状,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插话:

“罗斯小姐,方便的话,我能请你也顺便帮我做一件事吗?”

“当然啦,维克多先生。”罗斯拖着托盘,一脸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很好。”维克多笑容灿烂,语气严肃地说,“那么简而言之,我现在大抵需要有着阴谋、欺诈、歪曲事实特质,但亦不能否认它存在着能为人们带来正确理解要点和向公众传达噩耗与喜报能力的物品。”

“什么意思?”

看着罗斯迷茫的目光,安娜提醒:

“去催一催埃尔森管家,让他尽快送来今天的报纸。”

“哦哦,好的,维克多先生。”

罗斯恍然大悟,连忙向餐厅外走去。

“显而易见,维克多。”注视着罗斯的背影,安娜优雅地抿了一口牛奶,“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应该学会直言不讳。”

“也许不必。”维克多不急不缓,礼貌回答,“反正也有人会帮我翻译。”

说完,维克多直视安娜,语气暧昧:

“安娜,拥有这般才干,你真是让我欣慰。”

“确实。”

安娜面无表情,泰然自若。

“像我这么有能力的人,却只能被流放在一处荒芜寂静之所毫无作为,真是叫人火大。”

说完,安娜拿起刀叉,精准而优雅地将盘中的烤面包一分为二。

“你必须承认,这对我很不公平。”

“我承认。”维克多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可实际上,我也认为相较一些虚伪的物品,荒芜寂静之所才叫人心安,还很安全。”

“毕竟你想想看,很多人都为冒险感到兴奋,那是因为他们总以为自己能通过冒险获得宝藏,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冒险中到处都是不可预知的危险,绝大多数人还没找到宝藏就中途死于非命,什么也得不到,真可怜。”

“歪理邪说。”安娜评价,“反正你的意思就是不让我干任何一件事,只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将我吃掉。”

“我是在保护你。”维克多善意地提醒,“免于你置身在汪洋大海,最终葬身鱼腹。”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安娜放下杯子,面无表情,“不仅被你搞得整个人散发着腐臭气味,还有什么东西正在烂掉。”

“你是说尊严还是羞耻心?”

“恕我直言,为什么不能是上进心?”

“因为你一直都很上进。”维克多坦言,“个人认为。”

“哦?那么我上进在哪?”安娜冷言,“上进的讨你的欢心?”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维克多放下杯子,陷入椅子中,“但很明显,并不是。”

“因为你的上进体现在…”

维克多严肃的沉吟一下,然后愉快地说:

“坚定不移地维持我们的盟友关系,让我们两人始终能更近一步。”

“是了,我就不该期待你这个人嘴里有一句好话。”安娜平静地说,“我真是昏了头。”

“怎么会呢?亲爱的。”维克多一本正经,“要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就像是皇帝与宠臣。”

“你是皇帝,我是宠臣。”

“那么皇帝为什么不能治理自己的国家,反而是宠臣在治理?”

“很正常。”

“正常吗?”

“当然。”维克多微微一笑,“因为治理国家,本该能者居之。”

“我希望你不是说你自己。”

“肯定的,因为我只是说像我这样的人。”

闻言,安娜抬头盯着维克多,给出了评价:

“傲慢的混蛋。”

维克多回以微笑:

“谢谢你的澄清,亲爱的。”

“呵。”

安娜冷笑一声。

“嗯。”

维克多悠然自在的点了点头。

“呵。”

安娜又冷笑。

“嗯。”

维克多又点头。

“呵呵。”

安娜冷冷地笑。

“嗯嗯。”

维克多温和地点头。

这样子持续了好一会。

直到安娜不再冷笑,忽然开口,才最终停止。

“我受不了你。”

“知道了,亲爱的。”

维克多微微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但你必须受得了我。”

“也许吧。”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