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
“你们白宫里坐着的几位，想得还挺美！”
胡安缓缓靠回椅背，脸上的怒意奇迹般地平复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深潭般的平静，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闪烁着刀锋般的光芒。
“分阶段，绩效挂钩……拿我的兵，我的地盘，我的命，去替你们火中取栗，还要看你们脸色领赏钱？Jcc的否决权？”
“还想嵌入战术小组？随时随地盯着我，像看管一条随时会反噬的疯狗？”
他每说一句，语气就更冷一分。
“罗斯特使，还有你身后的华盛顿老爷们，是不是觉得，我胡安·卡洛斯已经走投无路，只能跪着接受你们的‘恩赐’和‘枷锁’了？”
他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屏幕前，背对着罗斯，身影在屏幕冷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危险。
屏幕上，索诺拉州的地图轮廓清晰，那是他一手掌控的王国。
“三十亿，砍掉一半多？可以。”
胡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罗斯心头猛地一跳。
胡安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商人式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
“但我有三个条件，你们必须立刻答应。”
“否则，大门在那边，特使先生可以带着白宫那套漂亮的枷锁，回华盛顿慢慢玩。”
“第一，”
胡安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首付启动资金，不是四亿五，是十亿美金！”
“而且，必须在协议签署后四十八小时内，全额到账！”
“别跟我扯什么流程、审核！”
“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子弹上膛，燃油灌满，士兵口袋里揣着卖命钱！”
“没有这十亿真金白银铺路，我的车连索诺拉州都开不出去！什么情报共享，什么后续行动，都是空谈！这是底线，没得商量！”
十亿！
几乎是白宫首付预算的两倍多！
罗斯眼皮狂跳，白宫绝不会轻易答应这个数字！
“第二，”
胡安竖起第二根手指，目光如电。
“情报，我可以给你，但必须是对等交换！”
“我把金特罗的线索交给你们的同时，你们必须立刻提供关于金特罗在墨西哥联邦政府内部、军队内部，甚至可能在美国内部潜藏的保护伞、利益关联方，以及他资金来源的关键情报！”
“别告诉我你们没有！cIA在墨西哥深耕几十年，别装无辜！你们想要我手里的‘钥匙’，就得拿出你们保险柜里的‘锁具’！”
“情报共享，是双向的信任基础，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过河拆桥，或者利用我的情报去干别的勾当？”
罗斯心中剧震。
胡安的反击精准而致命，他不仅要钱，还要cIA视为命根子的核心情报！
这无疑是在撬动美国情报体系的根基！
“第三，”
胡安竖起第三根手指，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Jcc的否决权和你们的战术小组，想都别想！”
“我的军队，只听我胡安·卡洛斯的命令！”
“深入锡那罗亚，每一步都是刀头舔血，战机稍纵即逝！”
“让一群坐在安全屋里的美国官僚和几个‘监军’来对我的行动指手画脚，甚至随时喊停？那等于让我的人排着队去金特罗的枪口下送死！”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然巨响，整个指挥中心都为之一震！
“行动监控？可以！”
“我允许Jcc设立一个联合情报融合中心，就在卡纳内阿，由双方人员共同参与。”
“我方会按照协议约定，定期提供关键行动节点简报、目标区域态势和战果确认信息。”
“你们也可以通过你们的卫星、侦察机看，但指挥权、部队调动权，必须在我手里！”
“往大了说，这是主权问题，就算往小了说，这也是战场生存法则！”
“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就别谈合作了，大家各干各的算了，我也能捡个清净！”
胡安提出的三个条件，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在白宫精心设计的谈判框架上。
十亿首付的天文数字，对等情报共享的苛刻要求，以及完全拒绝美方对军事行动的实质控制权！
这几乎是对白宫所有核心要求的全面否定和反制！
罗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胡安的强硬远超预期。
这哪里是谈判？
分明是赤裸裸的摊牌！
他作为唯一能立刻投入锡那罗亚的地面力量的价值，让他有恃无恐。
“卡洛斯局长，”
罗斯的声音因压抑着怒火而微微发颤。
“你的条件…过于苛刻！十亿首付绝无可能！至于拒绝Jcc的否决权和战术小组嵌入，白宫绝不会接受！”
“这等于完全失去对行动方向和风险的控制，你是在挑战白宫的底线！”
“底线？”
胡安冷笑，眼神睥睨。
“我的条件，就是我的底线！”
“特使先生，别忘了，现在是谁在求谁办事？”
“是你们需要我，需要我的军队，去替你们解决你们自己无法解决的金特罗！”
“而不是我胡安·卡洛斯，跪着去求你们施舍一个‘替天行道’的机会！”
他走到罗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股身经百战、手握重兵的军阀威压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
“把我的条件，一字不差地传回你的白宫，告诉他们，我给他们十二小时考虑。”
胡安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十二小时后，如果没有我满意的答复，我会默认谈判破裂。”
“至于金特罗……或许他会对与一个没有美国掣肘的索诺拉州合作，更感兴趣？”
“你这是在玩火！”
罗斯霍然站起，怒视胡安。
“我一直都在玩火，特使先生。”
胡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区别在于，现在这把火，已经烧到了华盛顿的眉毛。”
“所以……十二小时，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