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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原罪君王在东京 > 「Chapter 39 伪善之拥与九条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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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伪善之拥与九条阵」

……

周三清晨的七点,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阳光艰难地穿透,给世界染上一种压抑而不真实的色调,这景象完美地映照出九条阵此刻死寂而混乱的心境。

他依约准时来到「世道」衣铺,那扇平日里如同堡垒般紧闭的深灰色大门,此刻果然罕见地、毫无保留地敞开着,门内深邃的黑暗与店外的灰雾交融,仿佛一张沉默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潮气的空气,迈步踏入店内。

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香气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郁,几乎形成了一种实质性的压力,试图强行压过他身上那一夜未眠所带来的浓重疲惫、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的复仇火焰。

神渡准已然站在店铺中央,背对着门口,身影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寂寥。

水野姐妹仍在自己的卧室里睡得正香,神渡准依约升级了他们的卧室,没有房租,配有一套完整的淋浴间,就在店铺的二楼。

当然,那是一个被开辟出来的异空间,如果从外面来看的话,这间店铺实际上……并没有所谓的二楼。

神渡准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仿佛任何世事都无法扰动其分毫的淡漠神情,仿佛为了一个凡人而在非营业日破例开门,只是一件微不足道、无需挂齿的小事。

他手中并没有拿着那本似乎永远读不完的厚重典籍,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空茫地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直到九条阵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来たか。」

(你来了。)

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一定会来。

随即,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眸精准地落在九条阵身上,仿佛能瞬间看透他灵魂深处翻涌的所有仇恨、恐惧、挣扎以及那残存的、正在哀嚎的良知。

九条阵张了张嘴,一夜之间反复排练的哀求、解释、誓言……

千言万语如同潮水般堵在喉咙口,却在对方那绝对平静的注视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终只化为一个极其沉重的、几乎耗尽他全部气力的点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瞟向店铺深处那道隔断,但那道隔断已经消失了,寂静无声,水野姐妹似乎并不在店内,这让他心中最后一点可能的慰藉也落空了。

神渡准显然没有任何寒暄、询问或是解释的意图。

他微微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自然舒展。

下一刻,九条阵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微微扭曲、荡漾了一下,如同高温下的景象。

嗡……

一道暗沉得如同凝固的、最深邃的血液,却又隐隐流动着某种诡异内敛光泽的非固态物质,在他掌心上方凭空汇聚、拉伸、扭曲,最终迅速定型。

化作一把造型古典、线条流畅,却通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邪异与神圣矛盾气息的大口径左轮手枪。

枪身并非任何已知的金属,而是一种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暗沉材质,触目所及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灰色。

它有时显现出类似金属光泽,有时又如同石材那般有着粗糙的颗粒感,有时又像是木材那般充满了岁月的沉淀色。

其上却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活物扭曲血管或是狰狞荆棘般的暗金色复杂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生于其中,并且正以极其缓慢、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频率微微搏动着,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握柄则是一种触感温润细腻却又透骨冰凉的纯黑色物质。

它完美地贴合人类手掌的弧度,握上去的瞬间竟给人一种诡异的“归属感”,仿佛它生来就该被握在此刻的手中。

整把枪散发着一种极其矛盾的气息——

既带着某种禁忌的神圣威严,又充斥着亵渎生命的邪异;

既冰冷得如同寒渊铸铁,又隐隐散发着灼烧灵魂的热度。

「此の物は、『伪善の拥(ぎぜんのよう)』と呼ばれる。」

(此物,名为【伪善之拥】。)

神渡准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介绍一件厨房里随处可见的寻常工具,而非一件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造物:

「七大罪の下位、より细やかな分流——『伪善(hypocrisy)』の権能の顕现に由来する。」

(源于七大原罪之下,更细微的支流——【伪善】(hypocrisy)的权能显化。)

他将这把散发着不祥与强大气息的左轮,平静地递向九条阵。

九条阵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得几乎刺痛皮肤的握柄时,一股奇异而强烈的悸动瞬间如同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

那并非单纯的冰冷触感,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具有意识的审视。

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冰冷的视线正透过这把枪的材质,直接窥探着他内心最深处的黑暗角落、残存的光明以及所有翻腾不休的念头。

「それは世に潜むあらゆる罪悪を识别する。どれほど完璧に伪装されていようと、最深部に隠された伪善そのものをも见抜く。」

(它能识别世间一切潜伏的罪恶,无论伪装得多么完美,包括隐藏最深的伪善本身。)

神渡准继续解释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条冰冷的物理定律:

「あなたがそれを持ち、悪意と伪りに満ちた者に向けて引き金を引く时、それが放出するのは铅の弾丸ではなく、内包された『烈阳の炎』である。炎の过ぎ去る所、罪孽のみがその燃料となり、血肉から魂までを彻底的に灰烬に帰し、秽れを浄化する。」

(当你持它指向心怀恶意、虚伪不洁之徒,扣动扳机,它吐出的并非铅弹,而是内蕴的烈阳之焰。火焰过处,罪孽将成为其唯一的燃料,将其从血肉到灵魂,彻底燃为灰烬,涤荡污秽。)

九条阵不自觉地握紧了枪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审判一切、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那力量冰冷而灼热,让他心生敬畏,却又隐隐生出一丝掌控命运的扭曲快感。

「同时に、」

(同时,)

神渡准补充道,声音依旧毫无起伏:

「もしあなたが三発の『弾丸』を同时に意念で激发し、射出ではなく自身に向けて用いるならば、それらはあなたの周身に一道の『伪善の障壁』を形成する。大多数の形态の攻撃を防ぐことが可能だ。但し、覚えておけ、障壁はあくまで身を护るのみで、远距离の敌を伤つけることはできず、その持続时间はあなたの精神の强度に依存する。」

(若你将三枚‘子弹’同时以意念激发,射出时它们将在你周身形成一道‘伪善护壁’,能抵御绝大多数形式的攻击。但切记,护壁仅能护身,无法伤及远敌,且持续时间与你的精神强度有关。)

介绍完这仿佛是“神圣”审判者的一面,他的话音微微一顿,周遭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冰冷,带上了一丝更深的、近乎恶魔低语的、引诱人堕落的寒意。

「そして、あなたがそれを持ち、内心纯良で善意を持つ者に向けて引き金を引く时……」

(而当你持它,指向内心纯良、心怀善意之人,并扣动扳机……)

神渡准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九条阵的眼睛,越过所有表象,直接窥视着他灵魂中那残存的、属于前警察的、对程序正义和守护良善的最后一丝坚持与良知。

「……それはその者の肉体を伤つけることはない。だが、代わりにその者の善良さと光明の信念を粮として搾り取る。毎回指を向けて引き金を引く、それは一度の吸吮であり、一度の汚染である。目标の内心が暗黒に彻底的に浸染され、虚无と絶望に堕し、この枪自身の力を养う粮となるまで続く。」

(……它不会伤害其肉体分毫。但会攥取他们的善良与光明的信念为食。每一次指向并扣动扳机,都是一次吮吸,一次玷污。直至目标的内心被黑暗彻底浸染,堕入虚无与绝望,成为滋养这把枪自身力量的食粮。)

九条阵的手猛地剧烈一颤,几乎要握不住这把看似不重、却仿佛重逾千钧的邪异武器!

这武器的双重本质,这极端对立的两面性,简直是对人性、对道德最极致的嘲弄与考验!

它既是审判罪恶、涤荡污秽的神罚之器,亦是玷污纯洁、吞噬光明的恶魔之吻!

使用它,本身就是一场对使用者灵魂的终极拷问!

神渡准看着他脸上剧烈波动、几乎无法控制的情绪,淡漠地继续说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如何に善悪を见极め、如何にその二つの力を使用し、审判を选ぶかそれとも汚染を选ぶか……其の全ては、あなた次第である。」

(如何界定善恶,如何使用它的两种力量,选择审判还是玷污……这一切,皆在于你。)

「私は几度か思案を重ね、最终的に此の物を形造った。」

(我几番思量,最终塑造此物。)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感波动,没有自豪,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如同机器般的陈述:

「その後の道は、あなた自身が抉择せよ。」

(之后的路,你自己抉择。)

九条阵紧紧握着【伪善之拥】,枪身那冰冷的触感与内在蕴含的、仿佛能撕裂现实的恐怖力量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鲜明对比。

这把枪的存在本身,它所代表的超越凡俗的力量层面,就彻底而毋庸置疑地证实了他之前所有的疯狂猜测与直觉!

神渡准……他果然是超越凡俗认知的存在!

是拥有着神明般伟力,或是执掌恶魔权柄的非人者!他之前所有的回避、所有的淡漠、所有看似巧合的事件背后,都源于此!

确认这一点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喜悦或恐惧,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用单一词汇形容的情绪洪流。

有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震撼,有面对无法理解伟力的本能敬畏,有终于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疯狂庆幸,有对即将使用的未知力量的深切恐惧。

更有一种……自己过去十数年所坚守的、赖以生存的世界法则轰然崩塌后的巨大茫然与强烈失重感。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种无法用科学、逻辑和常理解释的力量和存在。

原来,自己竟然真的在向这样一个无法用善恶简单定义的非人存在求助,并接受了它的“馈赠”。

原来,拯救美希、进行复仇的道路,最终将以这样一种完全超乎想象、踏入非人领域的方式展开。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把名为【伪善之拥】的左轮手枪,它冰冷而沉重,滚烫又轻盈。

它既是拯救挚爱的希望之光,也是可能吞噬灵魂的永恒诅咒;

它既是赋予他执行意志的强大力量,也是考验人性底线的致命陷阱。

未来的道路,已然紧握在他手中,却也变得前所未有地沉重、黑暗、以及……扑朔迷离。

每一步,都将是对他灵魂的试炼。

他是九条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