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飞船的残骸在大气层中燃烧时，林焰将夜璃护在能量盾后。灼热的气浪掀飞他花白的发丝，却没能烫到怀里的人 —— 冰蓝色的魂力在她周身凝成层薄茧，与他的四色火焰交织成道旋转的光，像枚穿行在火雨中的茧。
“抓紧！”
两人冲破云层的刹那，夜璃的呼吸漏了半拍。
下方的天风主星像颗被剖开的琉璃，无数浮空城郭被淡金色的星轨索道连接，城郭顶端的能量塔喷出七彩光流，在天幕织成会流动的极光。穿银甲的巡空卫骑着星兽掠过光流，甲胄反射的碎光落在下方的集市上，照亮了修士们手腕上叮咚作响的星晶手链 —— 那是她在冰蓝星古籍里见过的 “黄金时代”，却在此刻透着令人窒息的虚假。
“那是……” 夜璃的指尖突然收紧。
浮空城群的中央，座鎏金高塔正缓缓旋转。塔尖没有能量喷口，悬着块巨大的半透明投影，形状与黑曜碑不差分毫，只是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痕，灰黑色的虚源正顺着裂痕往外渗，在塔周凝成圈若隐若现的雾。
投影右下角的红光刺得人眼疼：15:00:00:00。
“十五天。” 林焰的战矛在掌心发烫，左眼的冰裂传来熟悉的灼痛。他认出投影底座的纹路 —— 那是用活人的源骨拼接的，每个骨节上都刻着星轨符文，正随着高塔的旋转微微颤动，“他们在用献祭维持投影。”
能量盾撞上栋水晶建筑的尖顶，两人借着反冲力跃入下层巷道。这里的喧嚣比上层更嘈杂，穿粗布衫的拾荒者蹲在角落擦拭星舰零件，他们的脖颈上都戴着青铜项圈，项圈内侧的符文与高塔底座的源骨如出一辙。
“看！是紫焰魔君的通缉令！” 有人突然惊呼。
林焰拽着夜璃躲进垃圾桶的阴影里。对面的光屏上，夜璃的雪发被染成诡异的紫色，正举着月神镜碎片站在虚源雾中，镜光所及之处，星舰残骸正在融化。下方滚动的字幕写着：“悬赏十亿星晶，活捉者可获星轨阁长老席位。”
“听说这魔女能操控虚源蛆虫。” 穿皮甲的佣兵啐了口唾沫，靴底碾过地上的通缉令拓印，“前几天天风港的驻军，就是被她引的蛆虫啃成了白骨。”
夜璃的魂力突然变冷。林焰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颤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 光屏角落的小字写着：“永夜族余孽皆为同谋，凡见白发者，格杀勿论。”
“走。” 他将自己的兜帽摘下来扣在她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去高塔的能源区。”
巷道尽头的维修通道爬满锈迹，林焰用战矛挑开栅栏时，金属摩擦声惊飞了檐下的机械鸟。这些铁皮造物的眼睛是红色的，翅膀上印着星轨阁的徽记，显然是巡逻的眼线。
通道里弥漫着机油味。夜璃的手突然按住他的后背，冰蓝色的魂力顺着指尖注入 —— 前方的转角处，三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扛着个铁笼走过，笼里的少年有着冰蓝色的头发，手腕上的青铜项圈正在发光，源力顺着项圈的锁链往墙外流。
“永夜族的崽子就是耐活。” 瘦高个研究员踢了踢铁笼，“这都抽了三天源力，还没死透。”
“阁主说了，纯种血脉要留到最后献祭。” 矮胖的人笑着拍了拍铁笼，“等激活了黑曜碑投影的核心，这些余孽的魂火正好用来修补裂痕。”
铁笼经过时，少年突然撞向栏杆，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夜璃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着。林焰读懂了他的口型 ——“冰蓝星…… 全灭了”。
夜璃的魂力刃 “唰” 地划破空气。林焰按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她颤抖的指尖，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研究员们毫无察觉，哼着小曲走远了，铁笼的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像在剐着每个人的神经。
“他还活着。” 林焰低声说，战矛的光在前方照亮条岔路，“能源区就在前面，那里有控制项圈的总枢纽。”
岔路尽头的铁门正在漏气，冷气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两人溜进去时，正撞见个银甲卫举着能量枪，对准笼子里的白发女子。那女子的魂火已经微弱如烛，项圈上的符文却亮得刺眼，她的指甲深深抠着笼壁，留下道道血痕。
“再动就打死你！” 银甲卫的枪托砸在笼门上，“不过是个永夜贱种，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夜璃的魂力突然爆发，冰蓝色的光刃瞬间切断能量枪的枪管。银甲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焰的战矛抵住咽喉，四色火焰舔舐着他的脖颈，烧得皮肤滋滋作响。
“项圈的解除密码。” 林焰的声音像淬了冰。
银甲卫抖得像筛糠，断断续续报出串数字。夜璃的指尖在控制台飞舞，铁笼的项圈应声弹开，白发女子瘫软在地，冰蓝色的瞳孔看着夜璃的兜帽，突然哭出声：“公主…… 您还活着……”
“她是永夜族的公主？” 林焰的眉心跳动。
“别废话了！” 夜璃将女子扶起来，冰蓝色的魂力注入她体内，“这里的能量管都连着高塔，我们得毁掉主枢纽。”
女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划过控制台的星图：“小心…… 塔底有座血池，里面泡着黑曜碑的真碎片，那些投影的虚源都是从那里抽的…… 还有十五天，他们要把全星域的永夜族人都丢进血池……”
话音未落，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红色的警示灯在通道里疯狂闪烁，广播里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非法解除项圈，安保部队已出发，重复，目标位于 b3 能源区……”
“走这边！” 女子拽着夜璃冲向通风管道，“我知道条密道能到血池！”
林焰断后，战矛横扫的光焰将追来的银甲卫逼退。通风管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铁皮刮着他的脊背，左眼的冰裂在颠簸中再次渗血，滴在下方夜璃的兜帽上。
“快到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突然停下，指着前方的格栅，“下面就是血池。”
格栅的缝隙里，暗红色的液体正在翻滚。池中央竖着块黑曜碑碎片，灰黑色的虚源像喷泉般涌出，顺着管道往上冒。池边的锁链上挂着数十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白发的永夜族人，他们的项圈正在发光，源力顺着锁链被血池吞噬。
“他们在用血池养碎片。” 林焰的战矛突然震颤，眉心的烙印烫得惊人，“这些虚源被提纯过，比星轨母星的更烈。”
女子的指甲抠进格栅：“我弟弟就在最前面的笼子里……”
夜璃突然扯掉兜帽，雪白的发丝在通风管里散开：“我去救他们。”
林焰拉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她左瞳的红痕：“等我信号。” 他的战矛突然刺入通风管的铁皮，四色火焰顺着管道蔓延，在血池上方的控制室炸开，“引开他们！”
警报声瞬间变得凄厉。血池边的银甲卫纷纷冲向控制室，林焰趁机踹开格栅，抱着夜璃跃入池边的阴影里。女子紧随其后，冰蓝色的魂力刃切断最近的铁笼锁链：“快！项圈的密码是……”
“不用。” 夜璃的指尖掠过项圈，冰蓝色的魂力顺着符文游走，那些青铜项圈竟像冰块般融化了。笼里的永夜族人惊讶地看着她，突然齐齐跪倒：“参见公主！”
“别废话！” 林焰的战矛劈开袭来的能量束，“跟着她去密道！”
就在此时，血池中央的黑曜碑碎片突然剧烈震颤。灰黑色的虚源洪流猛地暴涨，将半个血池都染成墨色。个灰袍长老从虚源中缓缓走出，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夜璃：“果然来了，紫焰魔君。”
“是你。” 夜璃的魂力刃骤然绷紧。她认出了这长老袖口的徽记 —— 当年在冰蓝星带队屠杀族人的，就是这个家伙。
“阁主算准你会自投罗网。” 长老的笑声像破锣，“只要把你扔进血池，就能彻底激活黑曜碑碎片，到时候别说十五天，三天就能让虚源铺满全星域……”
他突然挥手，血池里的虚源化作数条蛇，朝着夜璃扑来。林焰的战矛横挡，四色火焰与虚源碰撞的光浪将整个血池掀翻，池边的铁笼被震得粉碎，幸存的永夜族人趁机冲向密道。
“拦住他们！” 长老的怒吼被爆炸声吞没。
林焰拽着夜璃冲向密道，战矛的光焰在身后织成火墙。虚源蛇撞在火墙上炸开，灰黑色的雾溅在他的脊背，灼烧的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夜璃的手不放。
密道的尽头是片繁华的集市。他们混在人群中奔跑，身后的血池爆炸声渐渐远去，夜璃突然停下，指着空中的全息投影 —— 那里的倒计时依旧在跳动，只是数字变成了 14:23:59:58。
“还有十四天。” 林焰的指尖拂过她脸上的血污，“我们得毁了血池里的碎片。”
夜璃突然踮起脚，冰凉的唇擦过他渗血的左眼：“我知道怎么毁。月神镜的核心碎片，能净化黑曜碑的污染。”
集市中央的光屏还在播放通缉令。林焰看着上面那抹诡异的紫色，突然笑了，伸手将她的白发别到耳后：“那就去拿月神镜。”
远处的鎏金高塔上，黑曜碑投影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灰黑色的虚源在天幕上凝成张巨大的脸，正俯瞰着这座繁华的主星，像在欣赏即将到手的猎物。
林焰握紧夜璃的手，在人潮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战矛的光在袖中流转，与她指尖的冰蓝色魂力交缠，在喧嚣的集市里，悄悄织成道只有彼此能看见的光。
他知道，这十四天会比过去的九世还要难。但当他看向身边的人时，看到她冰蓝色瞳孔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只要这束光还在，就算天崩地裂，也能找到条生路。
集市的角落，个擦鞋匠突然抬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悄悄将枚刻着双蛇衔尾图腾的硬币塞进钱盒。硬币接触到星晶的刹那，发出声微不可闻的轻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