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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坂美琴】

常盘台中学另一个设在学舍之园外的学生宿舍,在深夜里显露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威严模样。

我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宿舍楼的外墙上,手指扣住砖缝,脚尖小心翼翼地在管道的凸起处寻找着落点。虽然我很想直接用磁力吸附着墙面走上去,但那样会干扰到宿舍楼的安保系统。要是警报响了,那就不是写检讨能解决的问题了,那位如同哥斯拉般可怕的舍监大人绝对会把我的皮剥下来。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像个小偷一样回自己的房间啊。”

我咬着牙,小声抱怨着。

都怪那个笨蛋。如果在铁桥上没有和他纠缠那么久,没有因为那一时的愧疚请他吃冰棍,我早就赶在门禁之前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了。钱是小事,现在倒好,还得在这个闷热的晚上进行这种高难度的攀岩运动。

不过,想起他吃冰棍时那种放松下来的表情,还有那句“我可是上条当麻啊”,我心里那股怨气也就消散了不少。

那家伙虽然一副倒霉相,但在某些关键的地方,却意外地有着一副硬骨头。

还能看到他那样为了丢掉的钱包而抓狂,为了活着而逞强,似乎连这沉闷的夜色都变得稍微透亮了一些。

好不容易爬到了二楼,我单手扣住窗台边缘,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撬开了窗锁。随着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窗户滑开了一条缝。我像是一阵风,敏捷地钻了进去,然后迅速反手关窗,拉上窗帘,动作一气呵成。

落地的一瞬间,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按照往常的经验,只要我晚归哪怕一分钟,那个变态黑子绝对会像是早就埋伏好的捕兽夹一样,从黑暗中猛扑过来,嘴里喊着“姐姐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黑子好担心啊”之类的鬼话,然后趁机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我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那个变态来一发电击制裁。

然而,迎接我的只有一片死寂。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切出一道细长的白线。没有飞扑,没有尖叫,没有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黏糊声音。

“黑子?”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

没人回应。

空气里安静得过分,那个总是精力过剩的家伙,难道已经睡了?

我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到黑子的床边。被子隆起很高,看起来像是有个人蜷缩在里面睡得正香。

“真是难得啊,居然这么早就睡了……”

我松了口气,心里那种防备卸了下来,正准备转身去拿睡衣。

但就在转身的那个瞬间,我又停住了。

不对劲。

那个隆起的形状……太圆润了。而且,没有呼吸声。黑子虽然平时举止夸张,但睡觉时的呼吸声是很轻很平稳的。可现在,那团被子下面安静得像是一块石头。

我皱起眉,伸出手,猛地掀开了被子。

“——?!”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躺在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巨大的、几乎和真人等身的棕色泰迪熊玩偶。它瞪着两颗无辜的纽扣眼珠子,呆呆地看着我。在那毛茸茸的肚子上,还贴着一张便签条,上面画着一个吐舌头的q版黑子头像,旁边写着一行飞扬跋扈的小字:

『姐姐大人,黑子去拯救世界的和平了!请务必帮我掩护!爱你的黑子』

我捏着那张便签条,感觉额角的青筋正在突突直跳。

这家伙……

明明已经被下了禁足令,明明暂时不再是风纪委员,竟然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偷偷溜出去?而且还用这种拙劣的把戏来糊弄查房?她是嫌自己写检讨写得不够多吗?

就在我准备把这张纸条揉成一团,然后在心里把白井黑子数落上一百遍的时候。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

——那是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隔壁房间门锁转动的声音,以及几句简短严厉的问话。

舍监来了!

这下完了。我自己晚归还没换衣服,黑子更是直接玩起了失踪。要是被那个可怕的女人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熊,那我们两个绝对会死得很惨。不,是死无全葬身之地。

脚步声逼近了。

停在了我们的门前。

门把手被缓缓转动。

来不及多想,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把那个巨大的泰迪熊重新塞回被子里,甚至还贴心地帮它把被角掖好,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蜷缩着睡觉的人。然后我飞快地踢掉鞋子,连校服都没来得及脱,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把被子拉过头顶,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门开了。

走廊明亮的灯光像是一把利剑,瞬间刺破了房间里的黑暗。

那个高大而充满压迫感的剪影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屋内。

“……白井?御坂?”

舍监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绵长而平稳,同时在被子底下疯狂祈祷黑子那个替身玩偶不要露馅。

舍监没有立刻离开。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游移。她走进了房间,脚步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响起。

千万别掀被子……千万别掀被子……

也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那个泰迪熊的伪装在昏暗的光线下确实足够逼真。舍监在黑子的床边停留了几秒钟。

“被子盖好,别着凉了。”

她竟然极其罕见地低声说了一句,甚至伸手帮那个“黑子”往上拉了拉被角。

我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但万幸的是,她并没有发现手感不对,也没有仔细去确认被子底下到底是个活人还是个填充了棉花的玩具。

“早点休息。”

她转过身,那种压迫感终于开始远离。

直到房门被轻轻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背后的校服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那个笨蛋黑子。”

我瘫软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刚才的紧张感退去后,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我侧过头,看向对面那张床。那个巨大的隆起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看起来滑稽又荒唐。

但我笑不出来。

黑子不在那里。

那个平时总是吵吵闹闹、哪怕受了伤也要逞强、总是把“我是风纪委员”挂在嘴边的家伙,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被停职了,被禁止调查了。我知道她有多不甘心。佐藤明美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如果是平时的黑子,哪怕是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我也能大概猜到她的行动模式。可是这一次,她留下的只有这个沉默的玩偶。

她去哪了?是去那个已经被炸毁的废墟吗?还是去追查那个她口中可疑的研究所?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旷感在房间里蔓延。

以前总觉得黑子太吵,总是抱怨她黏人,甚至少数时候会真的觉得烦。可当这个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那份安静却变得如此沉重,压得人胸口发闷。

我爬起来,换上睡衣,重新躺回床上。

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在铁桥上见到的上条当麻。

他看着虚空,说着“得硬着头皮活下去”的样子。

那种失去了重要之人后的空洞,是不是和现在这个房间的感觉一样?

佐藤明美不在了。

哪怕我想骗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但现实却一次次地把这个事实摆在我面前——无论是上条当麻那双无光的眼睛,还是此刻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铺。

大家都在失去。

上条失去了他的室友,黑子失去了她想要守护的正义,而我……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套上有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那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但这股味道并不能驱散我心底的那份不安。

黑子,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如果你敢受伤,如果你敢像佐藤同学那样……

我抓紧了被单。

如果你敢出事,我就算追到地狱里,也要把你电成焦炭。

夜色更深了。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学园都市的夜晚,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只有玩偶陪伴的房间里,睁着眼睛,等待着黎明,或者是……更深的黑暗。